謝一絕突然伸手端了一杯酒,仰脖,一口飲盡。
旁邊的小花和黑子嬉鬧著,老狗和教練簡單單搭著肩膀划拳,貓貓去結賬了,餐桌上吃剩的飯菜可能比家裡的年夜飯還要豐盛。
而謝一絕沒有動一筷子,只是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喝完了一瓶白酒,然後吐了吐舌頭,滿臉紅暈地說了句,“好辣”!
這一回不是他想哭,都怪酒精作用。
原來,白酒入喉是這個味道,苦澀又醇厚。
和甜蜜又危險的愛情完全不同,親情給他的感覺更加複雜,他幾乎分不清那眼淚裡,這回有幾分是自己的情緒,還真是苦惱。
可是哭完,謝一絕還是沒有回電話。
因為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每多聯絡一次,不過是多一條牽絆住其他人的線,他本來孑然一身,能借著這幾條簡訊,感受一遍家人的溫暖已經該知足了。
這一回,他才知道,原來,比懲罰更傷人的是,情。
但,今天,謝一絕收到了第四條簡訊。
就在決賽前一天,俱樂部為了給他一個驚喜,聯絡到了他的家人,於是瞞著謝一絕,把父母請到了決賽現場。
直到比賽開始前兩個小時才告訴謝一絕。
謝一絕坐在休息室的化妝鏡前,有些恍惚,“你說什麼?”
貓貓激動地答道,“你爸媽都來了,對了, 還有你妹妹,不愧是一家子,你妹的基因也絕了!他們就在前面第一排,你要不要去看看?”
“誰讓你帶他們來的!”謝一絕騰得站了起來。
貓貓嚇了一跳。
這是他第一次見,謝一絕發脾氣。
如果說一開始他認識的是謝一絕是個軟和的糯米糰子,好像誰都可以捏一下,委屈巴巴的。
那來了wwK之後,謝一絕就像是出鞘的寶刀,鋒利而堅韌,可他的刀鋒從來向前,作為年齡最小的隊長,他從未訓斥過隊員一次,每次比賽輸了,他只是比之前還要刻苦的訓練,直到那失誤最多的隊員自責地加訓,跟他一樣努力。
休息室的門開啟,簡單單尷尬地領著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女孩站在門口。
謝一絕回頭看去,不需要介紹,一眼就看得出那女孩是他的妹妹。
眉眼和他很像,雖然面板比他黑不止一個度,但看著反而很大氣漂亮。
女孩顯然聽到了他剛剛的話,站在門口不知該進還是該出,她懷裡抱著一個藍白色格子的紙袋子,手指扣著那袋子的邊,幾乎快摳出洞來。
休息室裡鴉雀無聲,還是簡單單圓場道。
“你們很久沒見了是吧?妹妹說要來給你送禮物,我就帶來了,不過快比賽了,你們有什麼話長話短說。”
謝一絕緩和了一下面色,他主動走上前,剛想開口。
女孩雙手將懷裡的紙袋子,塞進他手裡,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了。
身邊的簡單單著急地拍了拍他的後背道,“快追啊!”
謝一絕低下頭,看了看袋子裡,那是一條厚實的圍巾。
純白的圍巾,經過上千公里的跋涉竟然沒有一點兒髒汙,像是女孩乾淨到幾乎透明的心思。
圍巾很軟,和謝一絕拿著卻很重。
他沉默地看著女孩的背影走遠,周圍的隊友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誰也不敢問。
因為,等了這麼久的總決賽,快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