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笑傲江湖的基督山(1)
任何知道李敖的人,無論是其親者還是仇者,都不會否認這樣的事實:李敖絕對是個人物!
他以筆為槍,談古論今,嬉笑怒罵,馳騁臺灣文笑傲江湖的基督山壇數十年,無人出其右。
他是臺灣文壇第一狂人、第一斗士。
他是頑童、是“善霸”、是社會羅賓漢、是大作家兼大坐牢家,是風格迥異的歷史系教授,又是把競選視同兒戲的臺灣總統候選人。
從1966年到1980年,他在臺灣被全面封殺,名字一律不準在報紙、電視等媒體出現,但他一復出就以雙倍的攻擊回敬那些追殺自己的一切:無論是政府還是個人。
他是臺灣社會最具爭議性的人物,與他同時代的人都已悄然隱退,他卻依然精力充沛,豪情不減,不但寫書,還開始在電視上主持“個人秀”,評論時事,指點江山,一件紅夾克,一條紅領帶,一支所向無敵的筆,把政客們批得體無全膚,惹惱了不少人,也惹了不少官司,但他偏偏訴訟成性,別人不找他打官司,他還主動迎上前去,而且以一己之力,竟將臺灣三個市政府告上法庭。
但他偏偏又是個清教徒式的人物,不吸菸、不喝酒、不打牌、不講究衣食、甚至不喜歡交朋友,但他又喜歡美女的大腿,留戀忘返。
他窮困過,甚至典當過褲子,賣過牛肉麵;他俠義心腸,雖然不欣賞柏楊,卻毫無保留地義助柏楊。
用他自己的話說:“我自感身處亂世,卻一生倨傲不遜、卓爾不群、六親不認、豪放不羈、當仁不讓、守正不阿、和而不同、抗志不屈、不折不撓、勇者不懼、玩世不恭、說一不二、無人不罵、無書不讀、金剛不壞、精神不死,其立言立德,足以風世而為百世師。”
一句話,他絕對特立獨行!
把李敖放在中國歷史的長流中來看,無論如何看都是個異類,卻又是個誰也不能輕易忽略的異類;俗話說亂世出英雄,李敖卻是在一個戒備森嚴、等級嚴整的臺灣島硬硬捅出一個亂世,打造出一個個熱熱鬧鬧、八面威風的李敖世界,李敖傳奇。進入這樣的世界比蜀道還難,但城堡外和城堡邊緣的李敖迷、李敖狂、李敖仇又無不想進入這個世界探個究竟,或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或滿足自己的英雄癮,或想找到靶子進行攻擊。
李敖有詩云:
人皆謂我狂,
我豈狂乎哉?
是非不苟同,
隨聲不應該,
我手寫我口,
我心做主宰,
莫笑我立異,
罵你是奴才。
這首詩堪稱李敖的自畫像。但描募成這樣一幅自畫像的過程卻是曠日彌久,日積月累,點滴匯成江河式的。
“我恥於做一個平平庸庸的男人”
###歲的時候,在二姐的小學畢業紀念冊上,李敖已會題上“偉大驚人”的夫子自道!
李敖理想中的傳奇人物是:“也許一陣子書呆子,一陣子軍人,一陣子怪傑,一陣子作家,一陣子商人,一陣子投機者,一陣子情場浪子,一陣子賭檯常客,一陣子熱如火,一陣子冷如冰,一陣子老僧入定,一陣子頑若狡童……或整年在溫柔鄉里,或終歲在離群索居中”。
他嚮往的是大智大勇者的性格,在任何壓力面前,都無所畏懼;“亦剛亦柔亦狂亦狷,但都行之於神機莫測。女人抓不住他,男人傷不了他,朋友吃不消他,敵人又被他煩死。他的生命力有一股力量一團火,永遠折騰沒完。”
讀書的豐富,思考的獨立,使李敖的思想在小小年紀就已趨於成熟,他敢於堅持自己的道路,不為權威所迷惑。
但不經千錘百煉,怎能鑄成金剛不壞之身?
李敖的魅力,在於他自己主動跳進煉丹爐,一煉,再煉,反反覆覆煉,熔化後冷卻又煉!他自覺培養自己的鋼鐵意志,鍛鍊自己不為壓力所動,不為世俗所動,培養出“一些個性,一些獨來獨往的氣魄,一些‘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絕”。
他要“花很多氣力來把自己鍛鍊成鋼鐵。”他要“從摸索和試驗中,求得安身立命”。
“我不是軟弱的人,我是絕不再有暫時的消極情緒的,痛苦的折磨已使我變成一個千錘百煉的硬漢,我恥於做一個平平庸庸的男人,堅強的意志完全支配了我。”(1957年5月18日)
“我要做一個偉大的人,有一種偉大的自處生活和一種偉大的對人態度,我要使人以我而驕傲,不使人以我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