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部分(3 / 4)

小說:大秦帝國 作者:冬兒

房,開啟竹簡,剛瞥得一眼,《辭官書》三個大字便飛入了眼簾,及至看完,秦昭王竟是茫然了。

范雎的辭色很是懇切,痛責王稽與鄭安平志節大墮,所犯罪行為人不齒,自己舉薦失察,便當領罪辭官以謝國人。若當真依照秦法處置,舉薦此等兩個奸惡之徒,舉薦人連坐之罪何至辭官隱退?然則范雎畢竟是范雎,入秦唯王是忠,剪除四貴權臣,力挺秦王親政,而後又出遠交近攻之長策,一舉確立抗衡趙國之方略,進軍上黨決戰長平,若沒有范雎的縝密謀劃與邦交斡旋,白起大軍之勝負也當真難料也。說到底,對於秦昭王而言,范雎的重要遠遠大於白起。秦昭王可以沒有白起,但是不能沒有范雎。白起認事不認人,不管是宣太后還是魏冄,抑或秦王,白起都認,又都不認。根本之點,便在於白起唯謀國是從,只論事理,不論人謀。閼與之戰前,白起不從太后魏冄。滅趙大計,白起屢次抗命秦昭王。縱然最後都是對了,可總教人不敢倚重。白起是國家干城,卻不是君王可以隨心所欲的利器。范雎則不然,既有長策大謀,又有認人之長,絕不會白起那般老牛死頂。一開始,秦昭王便認準了范雎的這個長處,將范雎看成了對抗白起等一班秦國元老的自己人,一舉將范雎封侯,爵位高於白起,又不遺餘力地以秦國威勢滿足范雎的恩仇之心,要將這個才具名士變成自己真正的腹心肱骨。惟其如此,秦昭王不怕范雎有過失,只要這種過失不是背叛秦王自己。秦昭王嚴令王稽鄭安平之罪不得涉及范雎,甚或在元老大臣彈劾范雎的長平班師有“受人遊說”之罪時,也斷然擋了回去。說到底,秦昭王從來沒有想到過罷黜范雎,可范雎為何卻要辭官呢?

“來人,立即宣召應侯。”

暮色時分,范雎軺車進了章臺。秦昭王在書房設了小宴與范雎聚飲,燈燭之下,不僅便是感慨萬千:“範叔啊,你說這一國之本,卻在何處了?”

“在君。”范雎的回答毫不猶豫。

“君之將老,根本何在?”

“在儲君。”

秦昭王哈哈大笑:“果然範叔也!在在中的!”突然壓低聲音便是一臉正色,“今日請範叔來章臺,便是要定下大計,立何人為儲君?”

“老臣不明我王之意。”范雎卻是笑了,“我王四十一年便立了太子,四十二年重立太子,至今已經十年,何有再立儲君之說?”

“範叔有所不知也!”秦昭王長嘆一聲,“當年第一個太子嬴棟,乃本王長子,算得文武兼通,不意卻在出使魏國時發寒熱病死了,委實教人傷痛也。次年重立的太子,乃本王次子嬴柱。可這嬴柱,當真一言難盡也!非但才具平平,且又羸弱多病,更有一樣教人放心不下,便是夫人當家。範叔啊,嬴柱果真為君,無才多病,再加一個王后干政,你說還有秦國麼?本王已經六旬有七,朝夕將去,如此儲君,卻是如何安心也?”說話之間,秦昭王竟是情不自禁地唏噓了。

范雎默然了。秦王能將如此重大密事和盤托出,卻隻字不提他上書請辭之事,足見秦王根本沒有罪他之心。即便是一個尋常老人,身後難以為繼也是令人傷痛的,況乎一國之君?然則此等事又實在是太過重大,往往是涉密越深越是大險,秦王只是訴說而無定策,如何能輕易出謀?思忖間便道:“我王深謀遠慮,對儲君之事必有所慮,老臣自當以我王之決斷謀劃行事。”

“範叔,”秦昭王灰白的長眉驟然揚起,一雙老眼竟是目光炯炯,“要說本王之斷,便是由你來查勘十一位王子,選一立儲,而後你便兼領太傅教導太子!你小得本王十三歲,尚可輔佐新君定國!”

“秦王!”范雎聽得唏噓不已,撲拜在地便是一聲哽咽,“我王信得老臣,老臣卻是愧不敢當也!”

“豈有此理!”秦昭王佯怒一聲便笑了,“本王留下遺詔:新君定國之後,許你辭官如何?”

范雎實在是不能再執意提辭官之事了,只有唯唯領命去了。

從此,范雎便開始了與王子們的頻繁來往。待到來年秋天,范雎已經對秦昭王的十一個王子有了大體的評判。這日午後,范雎便進了咸陽宮禁苑,在湖邊見到了兀自在草地上鋪一張草蓆曬暖和的秦昭王,疲憊慈和之象,全然便是一個山間老叟。見范雎來到,秦昭王便笑呵呵坐起,吩咐老內侍準備小船下池。片刻之間,一隻四槳小舟輕盈地靠上了池邊碼頭,范雎便隨著秦昭王上船了。說是小船,船艙卻甚是寬闊敞亮,除了船頭船尾的兩名武士,艙中便只有那個忠實的老內侍。進得船艙坐定,小舟便悠然漂進了湖中。

“範叔,這小舟最是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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