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的騎兵主將,非但剽悍勇猛,且又狡黠靈動不拘常法。白起但出奇兵,首選大將便是王陵。趙軍第一次猛攻之時,王陵便親率先頭五千鐵騎秘密插入了長平關背後的山麓河谷,立即連夜構築壁壘。次日兩萬鐵騎主力抵達,王陵便下令戰馬隱蔽山谷,一萬鐵騎警戒不測之敵,一萬騎士改做步卒構築壁壘。兩日之後的深夜,三萬步卒開到,立即全部進入壁壘並繼續擴大加固,全部騎兵則隱蔽山谷林木之中待命。
趙莊的八萬大軍從南路撲來之時,石長城營壘也出動五萬步軍從北面壓來。秦軍三萬步軍據守壕溝營壘,倚仗諸般大型器械兩面防守,堪堪一個時辰便是險情百出。正當此時,王陵的山谷鐵騎從營壘南北同時殺出,猛攻兩支趙軍側後!南北趙軍同時受到兩面夾擊,陣形頓時大亂。北路趙軍較弱,又沒有騎兵掩護,被王陵一萬鐵騎馳突衝殺得根本無法再攻,丟下萬餘具屍體便倉促退回了。南路趙軍卻是步騎混編的主力大軍,又是人懷死戰之志,騎兵迎擊王陵鐵騎,步軍便是死力猛攻!饒是王陵的北路騎兵加入戰陣,也眼看便要支撐不住。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時,蒙驁的主力大軍開出營壘,在趙括大軍背後發動了猛攻。與此同時,王齕主力大軍也出動騎兵五萬,飛馳突襲趙莊大軍。長平南北四面混戰,殺聲震天。苦苦撐持兩個時辰,趙莊大軍終於潰敗南撤了。
秋日殘陽吻上了山原,谷地中累累屍體黑紅交織,遍野焦木冒著青煙,壁壘中的黑旗大部分變成了破絮,在暮色秋風中緩緩飄動著。兵士們在血跡煙塵中忙著清理壁壘,傷兵滿蕩蕩倚著壁壘等待軍醫包紮。王陵頭上纏著白布,額前滲著血漬,卻是大步在壁壘間連聲大喊發令:“造夥營,要咥飯!快!”
一個輜重營軍吏從忙亂的人群中竄出,灰土滿面一頭大汗,匆忙回覆道:“稟報將軍:將士隨身軍食已經咥光!糧道運來的只有整車整車生麵糰,做熟到口,要等一個時辰!”
王陵怒聲大喝:“如何如何?一個時辰?餓死弟兄們哪!早做甚了!”
軍吏拭淚唏噓著:“造夥營五百兄弟,全數加入激戰,死了兩百多人……”
王陵頓時默然,思忖片刻突然問:“大面團都運上來了?”
“麵糰盡有!乾肉也還有一些!”
“鳥!不早說!”王陵大手一揮,“有辦法!傷兵每人一塊一干肉,現咥!全活兵人各一大塊麵糰子,自己動手!”
“自己動手?”軍吏大是惶惑,“沒有忒多鍋啊。”
“鳥!”王陵哈哈大笑,“要鍋做甚?急有急法,鐵盔架火自己烤!”
軍吏恍然大悟,跳腳便是一聲大喊:“弟兄們,領麵糰子了!架火!”
河谷篝火之下,兵士們頓時譁然歡呼,竟是比有現成軍食還興奮。一時間面車一輛輛從夾道士兵們中間駛過,一把把短劍在喧鬧聲中紛紛伸出,人人都抱著一大塊生麵糰子嬉鬧著去了。王陵站在土丘上便是一聲大喊:“不準出壁壘!架火烤面了——!”
八月初旬的瘦月下,兵士們支起了一個又一個火架,火架上倒吊著兵士們的精鐵頭盔,一堆堆篝火便如同一條橫貫谷地的火的河流。王陵也在篝火邊支起了一個架子,將麵糰子拍得又厚又圓,“啪!”的丟進頭盔,高聲大笑著:“鳥!就這樣!還怕咥不上麼?”兵土們對這新奇的造飯方式大是刺激,整個營壘便是一片嗷嗷笑叫。片刻之後,一個兵士用短劍將麵糰從鐵盔中插起一看,竟是一面焦黑,便大喊起來:“哎!糊了!有香味了!”又一個士兵也笑叫著將麵糰子從盔中倒出,尖聲叫喊著:“呀!頭盔一樣!弟兄們看了!”便將焦黑似黃的餅盔往頭上一扣,卻燙得雙腳跳起,餅盔頓時飛向空中。旁邊一兵士笑著叫著用短劍向落下的餅盔一揮,餅盔頓時成兩片分開,冒著騰騰熱氣落下。兩人一人搶著一塊,便是一口大咥。
“燙!”
“香!”
營壘中一片轟然大笑。火光中,士兵們紛紛從盔中將分明還是半生的焦黑帶黃的麵糰子倒出,便喊著笑著大咥起來。便有人一聲大喊:“哎,這物事卻是怪也!總該有個名字了!”炊營軍吏笑道:“王將軍法子,王將軍取名字了!”“對!將軍起名字!”兵士們便是一片喊聲。王陵正捧著一塊焦黃麵糰子邊咥邊端詳,便晃悠著手中一個大坑的焦黃麵糰子高聲笑道:“以盔為鍋,似鍋似盔,我看哪,就叫鍋盔!”
“鍋盔!”“妙!”“彩!”“粗麵鍋盔!”“便是鍋盔!”營壘中紛紛叫嚷。
炊營軍吏笑喊:“我便來唱幾句歌!對了,就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