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還給自己撂下了一個天大的恩情——迫使魏國交出魏齊!雖說魏齊擢升了自己,但目下卻已經成了自己的絆腳石攔路虎,只有拿下這個老匹夫,自己才能做封君丞相。無奈這老匹夫凌厲霸道且整人最狠,若害他不成,便定是滅族之禍!不想正在自己整日算計之時,卻出來范雎這一著,豈非天遂人願也?如何不令須賈要從心底裡大笑出來?世人原是一團糨糊,苛責君子而寬待小人。譬如這范雎吧,雖則只是對自己羞辱了一番,卻必定在一班文士眼裡,在史家筆下,要變成睚眥必報的刻薄人物了。又譬如老夫,縱然放過魏齊,做個君子又能如何?還不是被那些迂腐書生們橫豎挑剔?何苦來哉!強如發狠整人痛快了?如今范雎放過了自己,天下便再也沒有人能奈何自己了,若自己再親自將魏齊人頭送往秦國,秦王范雎對自己必是器重有加,豈非連魏王也要畏懼自己三分了?到那時,嘿嘿……須賈越想越是醉心,一路便只催隨員們快馬兼程趕路。
回到大梁,須賈沒有依照慣例先見魏齊,而是破例地立即秘密晉見魏安釐王。須賈如此這般一說,安釐王便是大皺眉頭。魏齊是安釐王叔父,雖則霸道武斷且常有僭越之舉,使安釐王也很是不快,然畢竟又是撐持魏國的一根大柱,若將魏齊殺了,卻找誰來撐持魏國?見魏王猶豫,須賈也不敢弄險進言,思忖一番便告辭出宮,接著便去了丞相府。
魏齊正在與幾個心腹夜飲談笑,聽說須賈到來,便散了酒宴立即在書房與須賈密談。須賈說,自己車馬剛進大梁,便被魏王密使在丞相府街口截進了王宮。魏齊驚問緣故。須賈便神秘兮兮地訴說了自己在秦國如何費力周旋方才與秦王張祿達成盟約的經過,末了恍然醒悟般突然問,丞相可知,當今秦國丞相是何人?魏齊便有些不悅,秦相張祿威壓天下,何須明知故問?須賈壓低聲音變色道,不,是當年那個范雎!丞相可曾記得?見魏齊臉色頓時發白,須賈更是繪聲繪色地將自己在秦王宮如何見到范雎,范雎如何咬牙切齒提出要魏國交出魏齊的“故事”說了一遍,末了抹著眼淚長嘆一聲,秦王倚重范雎,便將在下做了個傳信使者放了回來,要在下明告魏王:只有送上丞相人頭,便是秦魏修好,否則便與趙國結盟瓜分魏國了。魏齊聽得驚心動魄,連忙便問魏王何意?可有口風?須賈便沮喪搖頭,魏王只說可惜王叔也!在下不知何意?魏齊頓時臉色大變,在書房焦躁轉悠半日終是笑道,老夫平安無事,你去了。須賈連番哽咽,說了一陣上天庇護丞相保重的話,方才依依不捨地告辭去了。
次日清晨,大梁便傳出了一個驚人訊息:丞相連夜逃出大梁,不知去向!須賈實在是憋不住滿心歡暢,跑進後園哈哈大笑手舞足蹈了足足半個時辰,便又抹著眼淚進了王宮,痛不欲生地向魏安釐王稟報了丞相逃亡訊息。魏安釐王頓時痴傻一般愣怔了好大一陣,末了便問須賈,上大夫以為該當如何處置?須賈伏地大哭道,目下急務,當立即派一與秦友善之大臣入主丞相府周旋,否則魏國危矣!魏安釐王恍然大悟,當即下詔命須賈暫署丞相府處置急務應對秦國。須賈淚如泉湧,明誓一通便精神抖擻地入主了威勢赫赫的丞相府。
旬日之後,秘密斥候急報大梁:丞相魏齊逃亡邯鄲,住在平原君趙勝府邸。
代丞相須賈思忖一陣,便立即派出快馬特使飛報咸陽丞相府:魏齊得趙國平原君庇護,魏國無奈趙國,唯秦王丞相馬首是瞻耳!沒有幾日,秦國特使便隨同魏使來到大梁,轉達秦王口詔:魏齊既已出逃,秦國便不在追究魏國君臣;然則魏國須得承諾兩事,方可與秦國結盟:其一,魏國不得再接納魏齊;其二,魏國與趙國須得斷絕邦交。魏安釐王召來須賈商議,須賈一力主張秦魏結盟,魏安釐王也是百思無計擺脫秦國近在咫尺的軍威,只好與秦國特使訂立了秦魏修好盟約。
至此,趙國與一個淵源最為久遠的傳統盟邦便分道揚鑣了。
特使回到咸陽,秦昭王便立即與范雎密商下一步對策。范雎說,平原君是趙國三朝支柱,根基比廉頗藺相如一班重臣更為堅實,只要將平原君威望勢力消弱,趙國便大有可圖。秦昭王卻頗有疑慮,怕反而會激起趙國上下同心仇秦。
范雎搖頭一笑,卻向秦昭王說了一個故事:
當年的鄭國人將沒有雕琢的玉叫做“璞”,周人將沒有晾乾的鼠肉叫做“樸”。有個周人揣著未乾鼠肉路過鄭人店鋪,喊道:“誰人買樸?”鄭人從店中走出道:“我想買,看看你璞如何?”周人道:“我樸上好,名副其實。”便掏出了布袋裡的樸。鄭人一看卻是老鼠肉,便扭頭走了。秦昭王笑道,樸璞混淆,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