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部分(3 / 4)

小說:大秦帝國 作者:冬兒

全是要教天下認定:皇帝東遊只是要求仙,別無他事。其二,天下復辟勢力也關注著邊患,企圖借匈奴之力火中取栗,有意製造了這則讖言,藉以擾亂嬴政皇帝心神,並激發秦軍早日與匈奴大戰。因為,在六國貴族看來,匈奴正在強大之時,而秦軍正在多年大戰後的疲弱之期。與強大的匈奴開戰,時日越早,對秦軍越是不利。若秦軍主力一旦戰敗,則復辟勢力自可趁機大舉起事。

以帝國第一代君臣之雄才大略,不可能看不透如此淺薄的伎倆,更不可能如《史記·集解》中東漢經學家鄭玄所解釋得那般荒唐:“胡,胡亥,秦二世名也。秦見圖書,不知此為人名,反備北胡。”距始皇帝僅百年之遙的司馬遷,自然清楚這則讖言之實際所指,更不可能不知道秦二世之名,然卻相對暖昧了許多,只錄讖言,而不直說因果關係,只在記載讖言之後說了事實:“始皇乃使蒙恬發兵……”雖然,司馬遷的指向顯然也與鄭玄相同,然卻硬是不明說。這裡顯然有兩個原因:一則是司馬遷“信則存信,疑則存疑”的相對嚴肅的治史態度,自知此等說法荒誕不經,遂不予置評;二則是司馬遷基於西漢時期之大勢,對秦帝國的歷史只能是表面相對公正,而實則腹誹。此等堆積煙雲的錄史筆法,篤信怪力亂神的解說手法,是後世史家與註釋家解讀秦帝國曆史的兩大基本弊端。唯其如此弊端叢生,遂使秦帝國的種種歷史真相的澄清變得分外艱難。這是後話。

依據常理解析,嬴政皇帝與隨行重臣成算在胸,根本不會為讖言所動。然在表面上,帝國君臣卻向外界釋放了這則讖言,嬴政皇帝也正好以此讖言為白頭北上巡邊。這當如何解釋?若果然如鄭玄所言,看作帝國君臣愚昧不識天機,誠可笑也。顯然,這是帝國君臣的將計就計——你要出讖言麼,我便正好藉此反擊胡人,做好這件最該做的大事。

當然,嬴政皇帝在東部的時日,也非全然耗費在求仙事上。畢竟,天下皆知嬴政皇帝勤政,若示形太過,則未免太假,總得有些許政事作為。於是,有了嬴政皇帝對燕齊舊地的遲滯工程的有力督促。這便是壞城郭、決川防。碣石之地,正當舊燕趙齊三國拉鋸地帶,要塞林立,川防累累,相互攻防,相互淹決,堪稱天下川防為害最烈之地。儘管此時中原川防已經順利疏通,然此地卻是遲滯了許多。嬴政皇帝就此徹底解決,正好一舉兩得。諸般工程雷厲風行地開始之後,隨行群臣會商,又在巨大的碣石門上刻下了一篇千古文字,說的主要是帝國新政中的民生工程,刻石文如下:

碣石門刻文

遂興師旅,誅戮無道,為逆滅息。武殄暴逆,文復無罪,庶心成服。

惠論功勞,賞及牛馬,恩肥土域。皇帝奮威,德並諸侯,初一泰平。

墮壞城郭,決通川防,夷去險阻。地勢既定,黎庶無繇,天下成撫。

男樂其疇,女修其業,事各有序。惠被諸產,久並來田,莫不安所。

群臣誦烈,請刻此石,垂著儀矩。

列位看官留意,這篇碣石門刻文中值得注意的新提法是“德並諸侯”。與此相聯,從上次大巡狩的之罘刻石文、東觀刻石文開始,帝國宣教中開始強調秦政的德行。而在第一次大巡狩的刻石文中,功業敘述與新政內容敘述為主,正面強調皇帝之德者很是淺淡,琅邪刻石文僅雲:“皇帝之德,存定四極。”顯然,並沒有將皇帝之德擴充套件到一統之前。這次不同,將平定六國第一次提為“德並諸侯”。這是一個很大的變化。當然,此前的之罘山刻石文已經開始向彰顯皇帝之德靠近,但尚不鮮明,其文辭為“奮揚武德”,東觀文辭則為“皇帝明德”。然則,都沒有從總體上將統一天下、開創文明的大功業歸結為“德”的力量。這次的“德並諸侯”四個字,顯然是大大地彰顯了德功德政。馬上將要看到的第五次,也就是最後一次大巡狩的會稽山刻石文,對“德”也同樣做了鮮明強調,文辭為:“皇帝休烈,平一宇內,德惠修長……聖德廣密,六合之中,被澤無疆。”

這一宣教轉折,是帝國君臣在反覆闢中的策略轉變。

秦奉法治,更兼為政求實,對王道德政歷來嗤之以鼻。雖然,秦政理念認為法治才是真正的德政愛民;但是,由於王道德政已經成為先秦治國理論的一大流派,且其主旨與法家格格不入,故而秦政從來不屑提起德功德政,更不言德治。此時為何有此一變?根基在時勢之變也。秦一天下之後,六國貴族與儒家門派對秦政的攻訐有一軸心言論,便是“暴政失德”。這一攻訐性評判,既因秦政文告從來不屑言及德政而使民眾有所惶惑,又因復辟勢力的日漸活躍而大有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kanshuwo.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