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部分(1 / 4)

小說:大秦帝國 作者:冬兒

田建是個聰明而孱弱,且有著極為濃厚的戀母情結的君王。在其即位的前十六年裡,一切軍國大事都是君王后定奪的。而君王后的主意很明確,也很堅定:恭謹事秦,疏遠諸侯。也就是說,對秦國要像對宗主國一樣的尊奉,絕不參與秦國與其餘五國的糾葛,將自家與抗秦五國區分開來,以求永遠地遠離刀兵戰火。這一主張在君王后親自主持下實際奉行十六年,在君王后死時,早已經成為植根齊國朝野的國策。孱弱而無定見的田建,加上著意而行的大奸後勝,齊國在事實上已經沒有了扭轉這種國策的健康力量。

當然,偌大齊國,並非完全沒有清醒的聲音。

《戰國策·齊策六》載:君王后死後的第七年,田建要去朝見剛剛即位五年的秦王政,祝賀秦軍蒙驁部大勝韓魏而設定了東郡。臨行之時,齊國守衛臨淄雍門的司馬當道勸阻,問了一個最簡單的問題:“(國家)所以立王者,為社稷耶?為王而立王耶?”田建只能回答:“為社稷。”司馬又問了一個最簡單的問題:“(既)為社稷立王,王何以去社稷而入秦?”田建無言以對,取消了赴秦之行。訊息傳開,即墨大夫便認為齊王還是可以改變的,於是立即風塵僕僕趕到臨淄,對田建慷慨激昂地訴說了齊國重新崛起的大戰略。這段話是:“齊地方數千裡,帶甲數十萬。夫三晉大夫皆不便(親)秦,在阿、鄄兩地間者有百數(世族大戶);王收而與之十萬之眾,使收三晉故地,則臨晉關(蒲津關)可以入矣!焉、郢兩地不欲為秦,而在南城(齊楚交界之地)有百數(大族),王收而與之十萬之師,則武關可以入矣!如此,則齊威可立,秦國可亡!夫舍南面之稱制(王),乃西面而事秦,為大王不取也!”可是,這次田建卻聽風過耳,根本沒有理睬。

就當時大局而言,即或田建接納了,即墨大夫雄心勃勃的大戰略也幾乎無法實現。然則,那是另外一個問題。我們要說的是,這種主張邦國振作的精神與主張,在齊國這樣的風華大國並沒有泯滅。全部的關鍵在於,當政廟堂篤信“事秦安齊”之國策,對一切抗爭振興的聲音皆視而不見,終於導致亡國悲劇,不亦悲哉!

事實上,從抗燕之戰結束,齊國便開始滑入了軍備鬆弛的偏安之道。

田單復國後,齊襄王的十四年只有兩次尚算得主動的謀戰(捱打的一戰全然大敗,不當算作謀戰)。如此戰事頻率,尚不若衰弱的燕國與韓國的末期戰事,在戰國之世,實在可以看做無戰之期。果真如此,則齊國末世兩代君主的五十八年一直沒有戰爭。不管期間有多少客觀原因,抑或有多少可以理解的主觀原因,這都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異數!

之所以是異數,之所以不可思議,在於兩個基本方面。其一,春秋戰國兩大時代,對於整軍兵備的重要性的認識非常透徹。也就是說,在社會認識的整體水平上,對戰爭的警惕,對軍備的重視,都達到了古典時期的最高峰。而齊國絕非愚昧偏遠部族,卻竟然完全忘記了背離了這一基本認識,實在不可思議。其二,從實踐方面說,田氏代齊起於戰國之世,崛起於大戰連綿的鐵血竟爭時代,且有過極其輝煌的政治經濟文化軍事全面興盛的高峰。如此齊國,面對如此社會實踐,卻竟然面對天下殘酷的大爭現實於不顧,而奉行了一條埋頭偏安的鴕鳥國策,更是不可思議。然則,無論多麼不可思議,它畢竟是一種曾經的現實,是我們無法否認的歷史。

後世輯錄的《武經七書》中,最古老的一部兵書是《司馬法》,其開篇的《仁本第一》有云:“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這兩句話之所以成為傳之千古的格言,在於它揭示了一個冷酷的事實:好戰者必亡,忘戰者必危;國家生存之道,寓於對戰爭的常備不懈之中。縱觀中國歷史,舉凡耽於幻想的偏安忘戰政權,無一不導致迅速滅亡。夏商周三代以至春秋戰國,大國將生存希望寄託於虛幻的盟約之上,置身於天下風雲之外而偏安一隅,甚至連國破家亡之時最起碼的抗爭都放棄者,齊國為第一例也。

第十一章 文明雷電

一、欲將何等天下交付後人 我等君臣可功可罪

接到王賁頓弱兩方快報,嬴政堪堪瀏覽一遍,軟倒在了案頭。

驀然開眼,春陽灑滿榻前,嬴政驚訝坐起咳嗽一聲。趙高一股風進來,高興得嘴角眉梢蕩著笑。嬴政睡眼惺忪問:“你小子哧哧笑甚?”趙高眉飛色舞地連連比劃著:“啊呀!君上不知,了不得也!咸陽社火都鬧翻天了!三日三夜沒停鼓點!酒肆家家精光,國人還在嗷嗷叫!醉了醉了,整個咸陽整個秦國都醉了!滿城鼓聲如雷,君上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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