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立即命御書草擬詔書。片刻之後一切妥當,平原君便立即飛騎西去了。
兩日後抵達上黨,老廉頗已經率領中軍幕府南下長平,趙括的幕府人馬連同三千護衛甲士卻直下丹水出口了,壺關只有許歷的糧草輜重大營與城外馬鞍壑的駐防大軍了。聽許歷一說情勢,平原君頓時大急,當即便帶領衛隊越過長平直接南下,終是在丹水出口的峽谷中看到了趙括大營。
“平原君前來督戰,戰勝有望也!”趙括興奮異常地將平原君迎進了大帳。
“君為大將,可知軍令如山?”平原君面沉似水,當頭便是冷冰冰一句。
趙括默然有頃,突然抬頭高聲道:“邦國興亡,大於軍令!何況趙括並未擾軍!”
“趙括大膽!”平原君陡然怒喝,“亂命便是亡國!擅動便是擾軍!爾何得強辯!”
趙括面色驟然脹紅大喘著粗氣,卻終是咬著牙關忍住了。在趙國,平原君趙勝是從少年時期便極富才名的王族英傑,被天下呼為“戰國四大公子”時,平原君還不到二十歲。無論是馬上征戰,還是邦交斡旋,抑或俠義結交,平原君都是聲威赫赫,更兼資望深重,在趙國便是無可動搖的棟樑權臣。趙括縱是心高氣傲,素常也很是欽敬名士大才,嘗對人笑談:“人以才學見識勝,趙括便服。惜乎天下無才,卻教趙括如何服人?”有人說給孝成王,孝成王便是哈哈大笑:“坦誠若此,馬服子可人也!”在趙國,趙括也就是對平原君尚存些許欽敬,便因了平原君是他眼中趙國唯一的“通才名臣”,其餘如藺相如、廉頗、樂毅父子等,在趙括眼中都是“執一之才,不足論也!”今日平原君雖則以威勢壓人,兩句指斥卻也是無可辯駁。尋常之時,便是平原君這兩句指斥,立即便是殺身之禍,而對自己,平原君也僅是指斥而已,並無刑罰加身之意,你趙括還當如何?
一陣喘息,趙括平靜了下來,便請平原君入座,將廉頗部署與自己的戰法謀劃仔細稟報了一遍,末了道:“平原君公允論之,趙括卻是錯在何處?”
“馬服子勇氣可佳也!”平原君淡淡一笑,“然則老夫以為:數十年來,秦趙無十萬以上之大戰,今番雙方雲集大軍於上黨,將成天下矚目之大決。老將軍初取守勢,縱不能使秦軍知難而退,至少可在不敗之勢下探究敵情之虛實,查明秦軍之長短優劣;相持有許,若情勢確有可攻之戰機,老廉頗也是虎虎猛將,自當大攻秦軍也。君之戰法雖亦無錯,然卻有一大隱患:一旦猛攻決戰有失,上黨立即便是危局,趙國想增兵都來不及了。馬服子熟讀兵書,如何便不知此理?”
“未戰先懼敗,夫復何言?”趙括終於是有些沮喪了。
“不說也罷。”平原君笑了,“自古兵無二將,馬服子還要留在上黨麼?”
趙括猛然抬頭:“未奉君命,將不離軍!”
“老夫以為,你當回邯鄲,使上將軍事權歸一。”平原君的笑意倏忽消失。
“趙括只想出丹水與秦軍一戰,試探秦軍戰力!”
平原君向後一擺手:“宣詔。”便有隨行書吏開啟一卷詔書高聲唸誦起來。孝成王詔書很是明確:趙括交接大軍已罷,立即隨同平原君回邯鄲另事。趙括聽罷詔書,嘴角一陣抽搐便道:“君命如此,趙括自當遵從。”平原君卻很是不悅,沉著臉下令趙括立即拔營起程,先回壺關等候!趙括無奈,只好拔營怏怏去了。
平原君卻風塵僕僕地另路北上了。到得長平關下,已經是暮靄沉沉,但見關西丹朱嶺上火把連綿東去,宛如無邊無際的一條火龍,滿山號子聲聲,竟是鼎沸一般。前行司馬來報,說廉頗不在行轅,一直在丹朱嶺督修長城。平原君一陣感慨,便命隨行護衛在長平關下紮營,自己卻只帶了兩名司馬舉著火把上山去了。
從陡峭的南坡爬上丹朱嶺,那道遍體鱗傷的殘破巨龍便赫然展現在萬千火把之下:鬆動坍塌的石條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山坡,便是較完整的牆段,垛口也十有八九都頹衰鬆動了,丈餘寬的城牆地面到處都是山洪沖刷的坑洞,儲存磙木擂石與兵器的石板倉幾乎無一例外的或坍塌或破損,總之是不能用了。平原君從來沒到過這道赫赫大名的韓國石長城,今日一看,心頭竟大是沉重,如此百里長城,縱能在開戰之前倉促修葺完畢,卻有效用麼?
驀然之間,平原君耳邊響起了趙武靈王渾厚的聲音:“趙軍以輕銳剽悍為長,遇戰宜攻不宜守。但守堅壁,事倍功半也。”平原君雖然沒有做過統兵大將,但自少年便在軍中磨練,軍旅大要卻是清楚的。大凡堅守,便必須以重甲步兵與大型器械見長,且須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