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丞相府屬官,凡呈閱文書者,便一律答覆三日後再回。如此一來,丞相府便頓時清淨了下來。
荊燕一走,蘇秦立即做了一番冷水沐浴,擦乾後竟是全身赤紅,走到大雪紛飛的庭院,他第一次虔誠的對天三拜,禱告上天賜福於燕姬。回到寢室,蘇秦掀開輕軟的棉被,輕輕脫去了燕姬的貼身小衣,便赤身躺下,摟住了燕姬——饒是冷水沐浴全身赤紅,蘇秦依舊感到了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徹骨的冰涼立即潮水般淹沒了自己,一陣顫抖,竟覺得四肢沾在了冰冷的軀體上不能分開!蘇秦心中一陣大慟,驟然間竟是熱淚泉湧,緊緊的將冰冷的燕姬攬在了自己懷中。漸漸的,蘇秦麻木了,朦朦朧朧的飄到了洛陽郊野那冰天雪地的茅屋之中,夜讀的他凍得全身發硬,站起來跺著雙腳搓著雙手,鐵錐扎得腿上滿是鮮血……大黃嗚嗚著爬到了他的腳上,他摟者大黃,一手伸進大黃的兩腿中取暖,一手還捧著竹簡喃喃唸誦,冷啊,太冷了……飄啊飄啊,春光明媚的燕山幽谷,燕姬迎著他嫋嫋飛來,那綠色的長裙就在眼前飄拂著,卻總是夠不著抓不住……啊,終於抓住了,柔膩光潔的肌膚,令人心醉的異香,滾燙緋紅的面頰,灼熱瘋狂的衝擊,好熱,好累,她笑了,緊緊的摟住了他,那雪白的雙臂將他圈向豐腴的河谷,他是那般飢渴,品咂著啜飲著,她咯咯的笑著,拽著他的長髮,拍打著自己的胸脯……餓了,為何那般飢餓?等不及那野羊烤得焦黃,便割下一塊狼吞虎嚥,那咯咯的笑聲總是不斷,那圓潤細長的手指正抹著自己嘴角的肉渣兒……
終於醒了,一雙明亮的眼睛正在蘇秦面前閃爍!
“燕姬……”
“季子……”燕姬緊緊抱住了蘇秦:“終是見到你了……”
“燕姬,你是如何受傷的?快說給我聽。”
“季子,別急,他們都在外邊等著呢,還有孟嘗君,先起來吧,晚上再說,啊。”燕姬坐了起來,哄小兒一般溺愛的將蘇秦扶了起來。
孟嘗君午後就趕來了,已經與荊燕在外廳等了近兩個時辰。天將暮色,老太醫也來了,說丞相若能在掌燈之前出來,便是無事了。看看天色已晚,孟嘗君不禁著急起來,在廳中焦急的走來走去。正在此時,棉布簾“啪嗒”一聲,眾人看時,卻都驚訝得呆住了——蘇秦那已經返黑的一頭長髮突然又變白了,白得如雪,一絲黑髮也沒有!綠色長裙一領貂裘的燕姬扶著蘇秦,竟象一個美麗的仙子扶著一個年邁的老翁!
“蘇兄……”孟嘗君叫了一聲,便哽咽住了。
蘇秦卻笑了,看得出,他笑得很輕鬆:“田兄……沒事的,只是累了些個。”又擺擺手:“坐了,諸位坐了。”又連忙對太醫道:“前輩啊,快看看她脈象如何?”
老太醫唏噓著點點頭:“夫人請坐了,待老朽看看脈象。”燕姬微微一笑:“老人家,我沒事,還是先給他把把脈。”說著竟是眼眶溼潤了。老人連連點頭:“哎哎,都要把的,都要把的。”說著便將手指搭在了燕姬手腕上,凝神片刻便長吁了一聲:“夫人,真沒事了,骨寒褪盡,氣虛而已,將息幾日,便得痊癒了。”蘇秦一直凝神看著聽著,此刻竟是高興得哈哈大笑,笑聲未落,便頹然軟倒,面色蒼白,雙唇竟是青紫!
“季子……”燕姬一聲哭喊,便撲到了蘇秦身上,孟嘗君與荊燕也是大驚失色!
老太醫搶前搭脈,嘴裡說一句“莫慌,不打緊”,手裡一支圓潤鋒利的砭石針已經捻入了蘇秦的湧泉、神門兩處大穴!眾人凝神屏息間,便見蘇秦臉泛紅潤,悠悠醒轉,睜開眼睛竟是一臉笑意,待要說話,卻被老太醫擺手制止:“丞相須得心氣平和,大喜大悲,虛弱不勝也。”荊燕連忙問:“可吃得麋鹿燉。”老太醫搖頭道:“麋鹿燉三日足矣,多則虛火過盛,魚羊湯正好。”荊燕連忙快步到廚下去了。
片刻之後,兩鼎熱氣騰騰的魚羊湯便到了面前,雪白的湯汁上飄著細碎的小青蔥,蘇秦看得竟是“咕!”的嚥了一口口水。孟嘗君笑道:“饞了就好!你倆快吃便了,我一邊等候了。”說著便與荊燕走到了廊下看雪,老太醫卻兀自在書案前斟酌藥方。片刻後,蘇秦與燕姬已經吃罷,渾身汗津津的,精神顯然好了許多。
孟嘗君便走過來笑道:“蘇兄啊,我看你再歇息旬日,大事我給你擋著便了,無須心急。”蘇秦卻笑著連連搖手:“些許摔打,何須小題大做?明日便能理事。哎,這幾日可有大事?”孟嘗君笑道:“那就明日再說吧,你能行我可不行呢,告辭了。”說罷一拱手便徑自去了。老太醫藥方開好,又叮囑了幾句便也告辭了。蘇秦正要問荊燕這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