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使楚,全為兩國結好,是否結好?當在楚王與大臣決斷。若因此而君臣失和,只能說有權臣與楚王國策相左,卻惡意委罪於張儀而已。楚王若信以為真,張儀卻也無可奈何。臣言當否,楚王明察。”
楚懷王嘴角抽搐,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突然拍案喝道:“來人!將張儀打入死牢!”說罷轉身便走,一個趔趄竟差點兒絆倒在門檻上,出得東偏殿在湖邊轉悠了許久,他才平靜下來,卻又感到心中一片茫然。
“稟報我王:大司馬屈原緊急求見。”
“屈原?讓他進來吧。”
片刻之間,屈原便匆匆來了,一身風塵一頭大汗:“臣,參見我王。”
“屈原,你不是說一兩個月都回不來了?”
“臣聞張儀入楚,心急如焚,便兼程趕回了。”
“急什麼?怕本王處置不了張儀麼?”
屈原急迫道:“臣啟我王:張儀乃兇險之徒,實為天下公害,宜儘速斬決!臣怕有人為張儀暗中周旋,貽誤大事,是以心急如焚。”楚懷王心中一動,笑道:“屈原啊,張儀入楚,本王也是剛剛知曉,你如何早早知曉?還有時間趕回郢都了?”屈原道:“張儀大張旗鼓入楚,沿途村野皆知,巡騎斥候在邊界親眼所見,前日便飛報軍中。我王如何今日方才知曉?臣以為,此中大有蹊蹺!”楚懷王不耐煩的擺擺手:“好了好了,動輒便‘大有蹊蹺’,教本王如何理國當政?”
屈原沉重的喘息著:“臣請我王,立即斬決張儀!”
“立即斬決?”楚懷王一臉嘲諷:“屈原啊,你與春申君如何總是急吼吼毛頭小兒一般?大國殺敵國大臣,總得有個章法吧,至少得讓張儀無話可說,是了?”
“楚王啊!”屈原激動地滿臉通紅:“張儀天生妖邪,言偽而辯,心逆而險,若讓此人施展口舌,大奸也會變做大忠。我王寬厚,其時被張儀巧言令色所惑,必致後患無窮。為今之計,我王當效法孔子誅少正卯,不見其人,不行儀典,而立行斬決!屈原自請,做行刑大臣,手刃張儀!”
“好了好了,曉得了。”楚懷王很是不耐:“大司馬回去了,容本王想想再說了。”說完一擺大袖,徑自去了。屈原愣怔半日,長嘆一聲,竟頹然跌倒在草地上。
回到後宮,楚懷王竟是心緒不寧,又煩躁起來。本來拿定的主意,被屈原一通氣昂昂的攪擾,又亂得沒有了方寸。想想屈原說的話,對秦國對張儀的新仇舊恨便又翻滾起來,也是,立即殺了張儀,羋槐便是敢作敢為的君主,一定大快人心,舉國同仇敵愾!安知不是振興楚國的大好時機?
“稟報我王:王后回宮了。”一個侍女輕輕走來低聲稟報。
“啊?”楚懷王一陣驚喜:“幾時回宮了?”
“我王登殿時王后便回宮了,王后病了,臥榻不起。”
侍女還沒有說完,楚懷王便大步流星的走了。鄭袖只走得幾日,他便立時覺得沒了那股舒坦勁兒,整個後宮似乎都變得冷冷清清,國王的尊榮奢華似乎也都索然無味了,夜來睡不好,白日食不安,心頭時時湧動的那股煩躁,竟怎麼也解消不了。說到底,這個女人對他是太重要了,不但使他快樂無邊,還給他生了唯一的一個王子!說也奇怪,鄭袖從來不阻止羋槐與其他“宜於生子”的嬪妃侍女尋歡取樂,有時還哄著他縱容他去嚐鮮。可所有侍寢的嬪妃侍女,竟然都沒有生出一個子女來!羋槐也就越發認定:鄭袖是上天賜給他的女寶,沒有鄭袖,他就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鄭袖病了,不是要他的命麼?
寢宮裡帳幔低垂,雖然是白日,卻依舊點著雪白的紗燈,豔麗舒適得令人心醉,一身綠紗長裙的鄭袖側臥假寐著,婀娜曲線在朦朧的紗帳中更顯迷人。突然,一陣沉重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鄭袖立即嚶嚶抽泣起來。
“鄭袖啊,你病了麼?快來,我看看!”楚懷王疾步衝了進來,走到臥榻邊撩開紗帳便抱起了鄭袖,可一向馴順的女人卻掙開了他的懷抱,大聲的哭了起來。
楚懷王當真是手忙腳亂了:“哪裡疼?快,快叫太醫!”
“不要哦!心疼……”鄭袖趴在大枕上傷心的哭泣著。
“哎呀,我的王后,你就好好說話吧,如此哭法,急煞我了!”
鄭袖抹著淚花從榻上坐了起來,點著楚懷王額頭:“曉得你威風哦!不想要我們母子了,是也不是?”楚懷王急得一頭霧水道:“哎呀這是哪裡話?倒是說個明白了!”鄭袖圓睜雙眼道:“曉得你有本事哦,打仗打不贏,便要殺張儀!拎勿清你,秦國丞相那麼好殺哦?曉得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