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六十餘里,又沿著北阪東塬折向東南,再驟然東折,一湧而入大河!雄峻的北阪好象一個巨人張開了雙臂,將渭水攬進了懷抱。北阪塬根至渭水河道,是寬約三四十里的廣闊谷地。秦國的新都就要建在這片東西六十餘里、南北三四十里的谷地的中央地帶。
秦孝公一看就明白,這片夾在北阪與渭水之間的廣闊谷地,實在是關中平原的一塊腹心險地。縱有強敵可以攻破東面的函谷關、武關或西面的大散關,進入關中腹心,這塊依山面水縱深寬闊的谷地,也完全可以展開兵力憑險據守,至少可以從容不迫的向北阪撤退,進入北邊的山塬地帶再行周旋。而在目前,魏國還佔據著函谷關天險和華山要塞,關中東面已無險可守的情勢下,這塊北阪谷地更顯得尤其重要。相比於櫟陽的孤城一片四面平川,北阪之地簡直就是四面要塞的金城湯池!
衛鞅笑道,“陰陽家說,北阪乃興秦聖地呢。”
“噢?何以見得?”秦孝公大是興致。
“君上請看,這巍巍北阪,乃天賜王座。這滔滔渭水,乃龍行於前。被山帶河,南面而坐,正成王天下之大氣象也。五德說以為,秦為水德,水性陰平,正應以法治國而大出於天下。渭水逶迤於王城,正應彰顯水德之兆。佳水於前,北阪於後,正是聚合王氣之形勝要地。”
秦孝公微笑,“大良造也精通陰陽五行說?真相信麼?”
衛鞅低聲笑道:“民心即天心。庶民信之,君上難道不信麼?”
秦孝公恍然大笑,“好!與民同心。秦國當興,如何不信?”
瑩玉興奮的問,“新都有名字麼?”
“還沒有呢。正要請君上定名。”衛鞅肅然拱手。
秦孝公笑道:“大良造定吧,其中許多講究,我是不明白呢。”
衛鞅馬鞭對著河谷遙遙一圈,“君上,你看這塊平川座北面南,處處向陽,一片大明大亮,就叫它咸陽如何?”
瑩玉便先拍掌笑道:“咸陽,咸陽,都是太陽!好,大哥,這名字好!”
“還有甚講究麼?”秦孝公笑問。
“水德陰平,須得大陽之象補之,方可陰陽中和,氣象久遠。”
秦孝公點頭大笑,“好!讓我秦國盡撒陽光,一片輝煌——就叫咸陽了!”
馬隊騎士頓時歡呼起來:“咸陽!咸陽!一片輝煌——!”
從北阪進入工地的下坡路上,遙遙可見數十里方圓的平原上到處都是勞作的人群。北阪塬根處,各縣民伕正在各自的居住區域挖土窯,熙熙攘攘,喧鬧不斷。北阪黃土厚實疏鬆,窯洞很容易挖,且又直立不倒。入住其中,非但冬暖夏涼,而且可以節省大量的帳篷,又不佔施工場地,對於建築都城這樣的長期工程,簡直是天賜便利。平原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則主要是劃分工區、堆放石料、木料和磚瓦。渭水岸邊的河谷之中,是數十座燒製磚瓦石灰的火窯,濃煙滾滾,連綿十餘里如狼煙烽火,分外壯觀。瑩玉看得大是驚訝興奮,笑問:“呀,千軍萬馬,戰場一般,誰來統率?”
衛鞅笑答:“櫟陽令王軾總領,墨家相里勤總工,長史景監總監了。”
“五年能完工麼?”秦孝公問。
“謀劃六年,若無意外,不會延期。”
“魏國大梁的王宮建了幾年?”
“五年,還得三五年吧。”
秦孝公不禁大笑,“要和魏國同時遷都,魏罌得氣歪了嘴呢。”
正當午時,在工地中心——未來的咸陽大殿地基處,由櫟陽令王軾主持,秦孝公祭拜天地,親自挖開了第一塊草地,將雍城宗廟的一抔黃土埋進了咸陽宮的基石下,禱告列祖列宗保佑秦國強盛。如同春耕大典一樣,奠基大禮一完成,四野歡呼,整個工地轟轟然破土動工。
秦都咸陽的建造,就在這個風和日麗的春天開始了。
秦孝公衛鞅一行卻沒有在這片令人留戀的土地上停留,奠基大禮一畢,就馬不停蹄的趕往陳倉。他們更加關注的是陳倉峽谷裡的新軍訓練。
六、大峽谷裡的神秘新軍
車英受命訓練新軍已經整整一年了。
經過裁汰整編,秦國的新軍只保留三萬鐵甲騎兵和兩萬重甲步卒。就其總數而言,只有秦國原來兵力的一半。按照周禮,秦國在周平王初封諸侯時就是“千乘之國”的大諸侯,也就是說,其擁有的戰車數量以千為單位計算,最多不許超過五千輛兵車。車戰的全盛時期,恰逢春秋爭霸的烽煙時代,秦穆公稱霸時,秦國最多曾擁有兵車五千餘輛,總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