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吧。”樗裡疾一揮手:“若情勢異常,斷不能錯失良機,公子當相機立斷!若情勢正常,有成算便動,若無成算,待我趕來便是。”“好!一言為定。”嬴華心中有底,便高興起來,舉起酒碗:“上大夫身負重任,一路保重了。”便汩汩飲盡。“罷了罷了。”樗裡疾舉碗笑道:“長遠計,爭得張儀是根本,齊國是靠不住的。公子要做的,是一件布袋買貓的大事,難呢。幹了!”也是咕咚咚飲了。嬴華“哧”的笑了:“布袋買貓?此話怎講?”
“不明就裡,估摸著辦唄。”
嬴華不禁大笑:“呀,聽說張儀利口無雙,要是知道做貓,可饒不得你也!”“慚愧慚愧,誰讓他躲在暗處呢?”樗裡疾笑著拱手:“公子,就此告辭。”“後會有期。”嬴華也是一拱,便大步出了石亭。
一聲輕輕的呼哨,三騎快馬便上了官道,向河外方向疾馳而去。片刻之後,商旅車隊丟下了載重貨車與車伕,清一色的十餘騎快馬簇擁著一輛軺車,也向東北大道去了。
六、秋霧迷離的張氏陵園
秋風乍起,涑水河谷滿目蒼黃,幽靜蕭瑟。
自從魏國遷都大梁,這道安邑郊野的狩獵河谷便年復一年的冷清了。王公貴族與豪富鉅商,都隨著王室南下大梁了,安邑的繁華富庶竟象夢幻般消失了。秦國奪回了河西高地,佔據了河東的離石要塞,安邑沒有了北大門,也失去了大河天險;趙國佔據了上黨山地,安邑的東北面也完全敞開了。倏忽之間,這座昔日的天下第一都城,竟成了一個四面狼煙的邊塞孤堡!人口大減,商旅止步,涑水河谷中星羅棋佈的狩獵山莊,也成了蛛網塵封狐兔出沒的座座廢墟。每當明月高懸,河谷裡的虎嘯猿啼便隨著習習穀風遠遠傳開,即便是獵戶世家,也不敢在夜間踏入這道河谷。
就在這樣的月夜,河谷深處的松林裡卻亮著一盞燈火。林間小道上,一個纖細的身影正向著燈火走來。漸行漸近,松林中的一座大墓與墓旁的一座茅屋已經清晰可見。
“吔——!張兄快來!”纖細身影驚叫著跳了起來。
一個高大的身影提劍衝出茅屋:“緋雲,別怕!”
“蛇!吔,好粗!跑了跑了!”纖細身影驚呼喘息著。
高大身影哈哈大笑:“秋風之蛇,困龍一條,饒它去吧。”
“吔!我偏踩上了,又硬又滑!呸呸呸,一股腥味兒。”
“你呀,日後晚上不要來,餓不死我張儀。”
“吔,就會瞎說!除了蛇我甚也不怕。快進去,餅還熱著呢。”說話間拉著張儀便進了茅屋。這是一間極為粗樸的陵園茅屋,門是荊條編的,後邊掛著一幅寬大的本色粗織布做了擋風的簾子。屋中大約一丈見方,牆角避風處的草墊蘆蓆上有一床棉被,便是臥榻了。除此之外,兩隻滿蕩蕩的書箱、一片架在兩塊老樹根上的青石板書案、一支掛在牆上的吳鉤劍,便是這茅屋中的全部物事了。緋雲將提藍放在石板書案上,揭開苫布,利落的從藍中拿出一個飯布包開啟,原是一摞熱氣騰騰的麵餅,又拿出一個飯包開啟,卻是一塊紅亮的醬肉。
“呀,好香!甚肉?”張儀掛上吳鉤,興奮的搓著雙手。
“猜猜。”緋雲又拿出一包剝得光亮亮的小蒜頭:“吔!不曉得了吧。”張儀不去湊近醬肉,只是站著使勁兒聳鼻頭,猛然拍掌:“兔肉!沒錯兒。”“吔,野味兒吃精了,一猜就中。”緋雲頑皮的笑笑:“快吃吧,趁熱。”張儀嚥著口水悠然一笑:“不是吃精了,是餓精了。”說著便就勢一跪,一手抓起醬兔肉,一手抓起熱麵餅沾幾粒蒜頭,狼吞虎嚥的大嚼起來。
“張兄,有人要賃我們老屋做貨棧,你說奇也不奇?”緋雲邊掃地邊說話。“如何如何?”張儀抹抹嘴笑了:“甚生意做到深山老林來了?當真一奇了。”“還有呢,一個年輕人帶了個小童,也住進了我們老屋。吔,你別急,聽我說。”緋雲拿起屋角木架上的陶壺給張儀斟滿了一碗涼茶,笑道:“那天我去山坳裡摘野菜,回來後聽張老爹說:一個公子探訪老親迷了路,又發熱,求宿一晚。張老爹於心不忍,便讓他住下了。我不放心,特意去看了看,那公子還真是發熱。我看他生得俊氣,人也和善,不象歹人,便也沒說什麼。誰知都三日了,他的熱燒還不見退。那小童除了天天給他熬藥,還出去打獵。小童說獵物放久了不好吃,要我們天天吃。這幾日便天天有肉了。你看這事兒?”張儀沉吟著問:“要賃老屋的商人也來了?”
“吔,還沒呢。”緋雲笑道:“我沒答應。他也說他們東家還沒定主意,過幾日再來看看,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