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花費多麼巨大的努力!這是任何一箇中原戰國都難以做到的。看來,當初自己確實沒有看錯,秦國的崛起強大是很難阻擋的。若有了張儀,秦國將更是另一番氣象。張儀將給這個長期閉關鎖國缺乏邦交斡旋經驗的西部戰國,帶去他獨特的智慧,並一定能使秦國以非凡的氣勢,一舉進入中原逐鹿的大戰場!那時侯,蘇秦的合縱大業將更加艱難,也許,還有失敗的可能。如此說來,不該給秦國薦舉張儀麼?不!應該薦舉。從個人成敗而言,張儀一旦入秦,就必然是自己的競爭對手,誰成誰敗,實難逆料。但從他們一致憧憬的天下一統大業而言,他們的目標又都是一致的,都是立志結束天下戰亂,使華夏族群在統一國度裡蓬蓬勃勃的富裕壯大。這是老師當初給縱橫派立下的入門誓言——縱橫捭闔,四海為一!老師曾經諄諄告誡:“行可殊途,心須歸一。否則,縱橫家將淪為詐術。”一開始,他與張儀便選擇了各自認為最適合自己的國家:蘇秦志在秦國,張儀志在中原。一番風雨,他們的位置竟顛倒了過來,蘇秦施展於中原,張儀卻要進入秦國。期間發生的一切災難波折,都是他們所無法預料也無法逆轉的,也許,這就是命運對他們安排的“殊途”。從根本上說,張儀的復出也是無可避免的,你蘇秦不薦舉,張儀就不會出山麼?果真那樣,也未免過低估計秦國的索賢能力了。
“上卿何須多慮,我有破解良策。”
蘇秦回身,卻見大紅斗篷手持長劍的公子趙勝正笑吟吟站在廳中!不禁訝然笑道:“奇也!你不是大醉酣睡了麼?”“趙國騎士,等閒飲得三四壇,一罈酒豈能醉我?”趙勝露出與年齡極不相稱的狡黠笑意:“此等小技,我早已覺察。我與荊燕大睡,就是給這黑肥子留個縫兒,看他鑽進來做甚?實不相瞞,也想見識一番先生志節呢。”“公子不信蘇秦?”
“不。”趙勝搖搖頭:“先生是合縱策士,目下又是燕趙特使,何時不可見秦人?秦人又何時不能策反先生?阻攔秘使,如同為淵驅魚,為叢驅雀。若先生志節不堅,早變也許比晚變更好。是以,我等只保先生全身,不阻攔先生與任何人接觸。不想先生精誠若此,趙勝卻敬佩之極!”
蘇秦不禁讚歎:“公子如此年少,卻有如此見識,當真令人刮目相看也。”趙勝做了個受寵若驚的頑皮鬼臉:“哎哎哎,這是大哥教我的,與我無關啊。”蘇秦笑了:“公子方才說的破解之策,要破解何事?”
“先生向秦國薦舉了張儀,卻又分明擔心張儀成為合縱勁敵,可是?”趙勝又驟然變得老到深沉:“我來料理此事,可保張儀不能為害。” 蘇秦哈哈大笑:“公子非我,如何知我之心?”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功名大業,豈容他人分享?”
蘇秦不禁愣怔了,如此少年,卻竟如此熟諳人心本性?對這種在宮廷殺戮爭奪中浸泡長大的貴族公子,能解釋得清楚自己的想法麼?沉默良久,蘇秦慨然一嘆:“公子啊,不要輕舉妄動。張儀只能對合縱有好處。此中奧秘,非一日所能看清。”“好吧,但依先生便了。”趙勝明亮的眼睛不斷的閃爍著。
“謝過公子了。”蘇秦笑道:“明日趕赴魏國,公子有成算麼?”
“只要先生有成算。趙勝只保先生要見誰便能見誰。”趙勝說完,笑著一拱便去了。望著趙勝的大紅斗篷,蘇秦心中又驀然浮現出樗裡疾與張儀的影子。
新鄭城北的迎送郊亭外,停著一支正在歇息的商旅車隊。車伕們一邊忙著餵馬,一邊架起吊鍋煮飯。車隊、炊煙、道邊林木與熙熙攘攘的人喊馬嘶完全擋住了石亭。
石亭之下,樗裡疾與公子嬴華正在低聲密談。樗裡疾說服蘇秦的使命沒有完成,卻對蘇秦有了貼近的瞭解與真實的敬重。他沒有想到,蘇秦竟能薦舉張儀入秦與自己抗衡,更沒有想到蘇秦對張儀下落的判斷,竟是那樣的自信而明確。回來說給嬴華,這位女公子也是大為意外。從咸陽出發時,嬴華已經向大梁與名士隱居的經常地點派出了訪查探馬,在新鄭的幾天已經紛紛接到回報,都沒有張儀的蹤跡。嬴華頓時茫然,一時沒了主意,聽得樗裡疾一說,大是興奮,決意親自到河外訪查。
樗裡疾與嬴華商議的是:若能找到張儀,如何動其心志?是樗裡疾親自前來?還是讓嬴華見機行事?目下,樗裡疾一定要趕在蘇秦之前穩住齊國,自然無法與嬴華一起趕到河外。嬴華雖是一個不讓鬚眉的女公子,見識本領也都極為出色,然則畢竟沒做過為國求賢這種大事。按照傳統,這種事該當由國君親自出面的。事關重大,嬴華竟一時沉吟,與平日的明朗果決大是不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