軻,痛飲之下又是一番天南地北。
不期然,兩人說到了天下利刃名器。太子丹以為,短兵以吳越名劍為最。田光沒有說話,卻輕輕搖了搖頭。太子丹饒有興致,討教田光,何種利刃為短兵之最。田光淡淡一笑道:“天下長兵,以干將、莫邪等十大名劍為最。若言短兵,則以趙國徐夫人匕首為最也。”太子丹大是驚訝:“一女子,有此等利器?”田光道:“徐,其姓也。夫人,其名也。徐夫人,男子也。天下劍器,徐夫人大家也。”太子丹不敢顯出疑惑,一笑道:“如此短兵,定然是削鐵如泥了。”田光目光一閃,面無表情道:“削鐵如泥,下乘也。”太子丹心頭一顫,立即挺身長跪一拱手道:“願先生襄助,得此利器!”
長長一陣沉默,田光終究吐出了一個字:“諾。”
……
秦國大舉滅趙之時,太子丹的幾年密謀籌劃已經很紮實了。
恰在此時,秦國兵臨易水,燕國朝野惶惶無計。燕王喜顧不得狩獵遊樂,多年來第一次大召朝會,會商抗秦存燕之策。不料,大臣無一人應對,整個大殿一片死寂。
“方今國家危亡,丹有一謀,可安燕國。”太子丹說話了。
“願聞太子妙策!”舉殿目光大亮,立即異口同聲。
“有謀還等甚?快說快說!”燕王喜更是連連拍案。
“大事之謀,不宜輕洩。”太子丹面無表情。
“啊——”大臣們茫然了。
“子有何謀,竟不能言?”燕王喜不悅了。
“丹有一請:舉國財貨土地,由丹調遣。否則,此謀無以行之。”
“啊——”大臣們長長的驚歎一聲。
“散朝。”燕王喜板著臉,終究一拍案走了。
回到寢宮,在坐榻愣怔半日,燕王喜還是緊急召進了太子丹。
“子有何策,竟要吞下舉國土地財貨?!”燕王喜劈頭一句。
太子丹望了望左右侍女,默然不語。
“說!沒有一個人了!”
燕王喜屏退了所有內侍侍女,混濁的目光中充滿了對兒子的生疏。
“刺殺嬴政,使秦內亂,無暇顧及天下。”太子丹一字一板。
“甚甚甚……”燕王喜急得咬著舌頭連說了不知多少個甚,這才板著臉訓斥道,“如此大事,豈能心血來潮?刺秦,你小子倒真敢想!真敢說!你只說,秦王千軍萬馬護衛重重,誰去刺?做夢!還不是要刮老夫土地財貨!……”
“此事,已謀劃三年有餘,一切就緒。”
“甚甚甚甚甚甚……謀劃三年餘?!”
“土地財貨之說,惑眾之辭耳。”
“惑眾?惑誰?”
“父王不要忘記,秦國頓弱在薊城,耳目覆蓋整個燕國。”
姬喜兩眼瞪得銅鈴一般,大張著嘴愣怔著說不出話來,良久,才軟軟倒在坐榻上長長一聲喟嘆:“燕有我兒,國之福也!”
“父王留意,此謀不可對人言。”
“要你小子說!”燕王喜霍然起身,一揮手高聲道,“御書下書:本王老疾多多,國事交太子丹全權領之!國逢危難,不同心者斬!”下書完畢,鬚髮灰白胖大臃腫的姬喜終於癱倒了。太子丹顧不得撫慰父王,深深一躬,匆匆出了王城,立即驅車趕到了薊城唯一的一片大水邊。
三、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這是一座幽靜神秘的莊園。
薊城東南,有一片碧藍的汪洋水,一片火紅的胡楊林。水曰燕酩池,林曰昌國苑。燕酩池,是從流經城南的治水引進的活水湖泊,清澈甘甜,歷來是燕國王室釀酒坊所在地。所以,就叫做了燕酩池。昌國苑,是燕國當年下齊七十餘城後,燕昭王賜給樂毅的園林。因樂毅爵號昌國君,所以叫做了昌國苑。樂毅出走於趙,樂閒入燕承襲昌國君爵位,仍居昌國苑。後來,樂閒因與燕王喜政見不合而離開燕國,昌國苑便成了一座幾近荒廢的王室林苑。在燕經商的六國商人無不垂涎此地,各國商社聯具上書燕王:請以燕酩池、昌國苑劃作商賈之地,由六國商賈共同籌金,建造一片如同咸陽尚商坊一般的天下大市。商賈們以為,如此好事,燕王定會欣然應允。不料,上書一個月後,燕王王書頒下:燕酩池與昌國苑乃王室苑囿,可賞功臣,可為國用;用於商賈,則見利忘義有失王道,從此勿請。商賈們碰了釘子,憤憤然議論蜂起,莫不指斥燕國蔑視商旅一事無成。然議論歷來多有折衝,也有人說,寧失財貨之利而不失周室老王族尊嚴,確實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