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部分(3 / 4)

小說:大秦帝國 作者:冬兒

機警之極,立即一拱手道:“恩公引薦之人,何言危難?請!”走進書房,此人脫去蓑衣黑紗,一個落難雄傑之相立即鮮明呈現在太子丹眼前:鬚髮灰白虯髯盤結,古銅色臉膛的溝壑寫滿滄桑,兩隻眼睛憂鬱深沉,不言而令人怦然心動。太子丹不待來人開口,一拱手道:“壯士既與我恩公同來,便是丹之大賓,請入座。”來人沒有入座,卻一拱手道:“太子不問在下姓名,不懼禍及自身麼?”太子丹肅然正色道:“人皆懼禍,何來世間一個義字?天下無義,不知其可也!”來人遂深深一躬道:“久聞太子高義,流士樊於期有禮。”太子丹一驚一喜,當即也是深深一躬道:“將軍危難,不疑我心,真雄傑之士也!敢問將軍何求?”樊於期慷慨道:“燕若容我,我即居燕。燕若難為,敢請資我前往東胡,或高句麗可也!”太子丹道:“將軍流落,其志必不在逃亡存身,敢問遠圖如何?”樊於期臉色鐵青,只硬邦邦兩個字:“復仇!”太子丹悚然動容,立即吩咐小宴為將軍壓驚洗塵。那一夜的小宴,直到天色發白方散。小宴結束,太子丹早已修造好的秘密寓所便住進了一位神秘的客人,除了家老指派的心腹侍女僕人與太子丹本人,任何人不能踏進這座石門庭院一步。

月餘之後,太子丹將這個訊息告知了太傅鞠武。

太子丹本意,是要與老師商議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樊於期為燕國復仇。不想鞠武一聽太子丹收留了如此一個人物,立時憂心忡忡,板著臉道:“太子容留樊於期,老臣以為不可也!大勢而言,以秦王之暴積怒於燕,已經足為寒心了。若再將樊將軍留燕而使秦王聞之,何異於示肉於惡虎之爪,其禍不可救,雖有管仲、晏子在世,不能謀也!”太子丹道:“交出樊於期,秦國依然要滅燕,奈何?”鞠武道:“太子若當真安燕,當送樊將軍入匈奴,使匈奴殺其滅口。而後,燕國秘密聯結山東五國合縱抗秦,再北連匈奴迫秦背後。如此,大事方可圖也。”太子丹不禁皺起了眉頭道:“太傅之策,曠日彌久,遠水不解近渴也。況且,樊於期困頓於天下無敢收留,遭逢危難,獨能投奔我來,丹豈能迫於強秦威勢而棄之不顧?若將其送往匈奴殺人滅口,丹將何顏立於天下?與其如此,毋寧我死也!”太子丹說得激昂唏噓,突然顧忌老師尷尬難堪,戛然打住,長吁一聲道,“願老師再謀,有無別樣對策?”老鞠武長嘆一聲道:“逢危欲求安,逢禍欲求福,寧結一人而不顧國家大害,此所謂資怨而助禍,譬如以鴻毛燎於炭火之上而欲求無事矣!”太子丹肅然正色道:“鴻毛之災,縱不毀於炭火,亦必毀於薪火。燕國之危,並不能因樊於期一人而免之。老師不思禍端根本,而徒談國家危難,丹夫復何言哉!”老鞠武默然思忖良久,終於開口道:“老夫迂闊,不善密事。然,老夫交得一人,或可成太子臂膀。”太子丹連忙挺身長跪,一拱手道:“得老師舉薦,燕國之幸也!”老鞠武道:“此人名曰田光,智謀深沉,勇略過人,願能與太子共謀。”太子丹道:“我若突兀見田先生,恐有不便。老師若能事先知會,我因老師而得交先生,老師以為如何?”老鞠武不禁喟然一嘆:“太子之於人交,強老夫多矣!諾。”

旬日之後的一個夜晚,一個布衣之士走進了太子丹的秘密庭院。

這個布衣之士便是田光,隱身燕國的一個士俠。

看官留意,戰國遊俠品類繁多。尋常所謂俠者,大多指純劍士出身而有俠行的武士。這種俠,戰國之世謂之俠士、任俠、遊俠,更有一直白稱謂,呼曰刺客。譬如專諸、要離、聶政及下文所及蓋聶、魯句踐等等,皆為此等俠士。此等劍士刺客,並非春秋時期所生髮出的俠士的高階主流。高階俠士者,居都會,遊山野,以排解政事恩怨為己任的學問豪俠之士也。唯其如此,春秋及戰國之俠,其高階主流可以稱為士俠,或者稱為政俠。士俠政俠,在實際上的最大流派,當屬以“兼愛、非攻”為旗幟的墨家團體。及至戰國中期,七大戰國分野漸漸明確,中小諸侯國越來越少,邦國之間依靠政俠排解恩怨的需要也大大減少。如此大勢之下,以士人為根基的政俠勢力也漸漸彌散分流,或融入學派團體,或融入各國政局,或隱入市井山野終成隱居名士。總歸說,戰國中期之後,士俠已經是鳳毛麟角了。就其個人素質說,士俠必以某種精神與學說為信念根基,而將俠義之行僅僅作為信念實現之手段。是故,此等士俠多為文武兼備之士。以今人語言說,此等士俠無不是既具備思想家氣質,同時又精通劍術的大家。他們,幾乎從不做尋常的私人復仇攻殺,而唯以解決天下危難的政治目標為其宗旨。士俠的生活常態是名士,而不是尋常人一眼便能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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