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一首詩來助助興,長一些的。”男人說。
她吞了口吐沫,想了一會兒,唸了一首曾讓她痛哭流涕的詩:“你已經長逝——年輕、美豔,人世間誰能比擬;綽約的倩影、絕代的芳顏,這樣快回到土裡!大地的眠床已將你接納,遊人就在那上面踐踏,嬉笑著,不以為意;有一雙眼睛卻萬難忍受,哪怕只一霎,瞥見那墳頭!”
“這一首……”男人停下啃咬她鎖骨的動作,想了想說,“雖然有些傷感,不過就這首吧。”
她微微喘息,盯著天花板上暗紅的花紋繼續念道:“我不想探聽你潛寐何方,不想瞧那兒一眼;讓那兒花草隨意生長,反正我不會看見。這已經夠了:我終於明白,我從前,今後,長期所摯愛,像萬類一樣朽爛;難道還需要墓碑來提醒,我所眷戀的原來是幻影?”
“你的發音不太準呢,小姑娘。”男人捏捏她的臉,手滑向她的膝蓋,托起她一隻腿。一會兒,他發出一聲讚歎:“是我見過的最美的顏色。”
她的手指掐進床單裡,默默告誡自己說:就當我死了。在男人俯下身的一刻,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機械地念著:“一直到最後,我依然愛你,正如你對我情深;悠長的往日,你始終如一,如今更不會變心。死亡把愛情嚴封密罩,歲月凍不冷,情敵偷不掉,謊言也斷難否認。我再有變化,過失,或錯處,你豈能知悉?——好教人悽楚!”
男人的重量壓得她快窒息,未被喚起反應的身體在突然的進攻下疼痛無比。這樣的疼,她在他身下也經歷過。
那回,他剛剛軟在她體內,不等呼吸順暢就捧起她的臉與她狂熱親吻。嚐到一股鹹味後,他停下看她,卻見她在默默流淚。
“怎麼了?”他緊張地問。
“疼。”她委屈地說。
他立刻抽離她體內,不停吻著她的額頭和臉頰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粗魯。”
“我說了讓你停一下……”她皺起眉。
“我太投入了,”他說,“可是你要知道,男人到了那一刻,就算被槍指著都停不下來。”
“你自己的身體你控制不了嗎?”
“我的身體……”他壞笑著說,“他可是被你掌控著。”又纏綿了些時候,他用他漸漸腫起的□摩擦她的腿。“我會溫柔的。”他說。
一波一波的疼痛壓過他柔情的嗓音,粘膩的觸感爬滿她的全身。
“叫出來!”男人挺起身命令。
她大叫出聲,沒有絲毫裝腔作勢。男人側過耳,做出用心聆聽的表情。
“我也不知我能否禁受,目睹你紅顏消褪!晨光愈明豔,那麼隨後,夜色就愈加幽晦!”詩,還在繼續念著,她盡力讓發音準確,一邊還注意著男人的表情。
男人陶醉在他自己搖盪的夢幻中,閉著眼,像是去了另一個地方。他沒有注意到她漏唸了幾段詩文。
夾緊雙腿,她記得這個動作總是讓他難耐呻吟。這個男人也不能倖免。
男人渾身都在痙攣,連帶著也讓她更為脹痛。她咬著牙道:“留在世上的異寶奇珍,你讓我隨意賞玩;但是,它們又能值幾文,怎比對你的憶念!”
男人的金絲鏡框幾乎就要被從臉上甩下,一塊淡紅色的疤在眼角顫抖。
她再也看不下去,拼命夾緊雙腿。
“你那永不寂滅的靈魂,穿過陰暗冷晦的永恆,終於回來我的身邊。”聽到男人一聲猛烈的抽氣聲後,她從嘴裡吐出一枚閃閃發亮的十字架。
“你已埋葬的愛情勝過一切,只除了愛情活著的……”
按下。
“……歲月!”
刺入。
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力,攪動比她想象中容易得多。拔出的一刻,一絲淡黃色的液體順著架身流下。男人的身體,凡事她能感覺到的肌肉,都霎時像石膏一樣僵硬。突然,他在她身上猛烈地抽搐起來,手腳不停抽打在她身上。她泛起一陣噁心,用力推開他,用力滾到地上。
幾分鐘後,男人停止了抽搐。僵臥在床上,一條腿彎曲,一條腿直伸,像一隻爬到水泥路面被曬成乾的青蛙。
死了。
房間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心跳。
她成功了嗎?是的,她成功了。可是她感覺不到一丁點成功的喜悅,只覺屋頂的燈光在晃動,地面像甲板一樣溼冷。她的身體未著寸縷,期待著有人能來為她蓋上一件紅色的大衣。
手裡的十字架閃著寒冷的銀光,她盯了它半晌,用力握住,猛地從地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