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擦掉被酒汁弄溼的臉和嘴角,一小朵泡沫無意間沾上她的鼻尖。她看看自己的手指已經起了白色的褶皺,泡的時間夠久了,想擦乾身體,可是他不動她又不好意思大大咧咧地起身。躊躇間,見他正滿含笑意地看她。不是她熟悉的輕蔑冷笑,也是不慵懶訕笑,而是如同池子裡的水般,輕蕩著,上面漂浮著綿軟的泡沫。
小腹忽然像是有小蛇在爬,漸漸來到她腹部,再到胸前,直至下巴,原來是他的腳趾。她不知他想幹什麼,呆呆地望著他。他正笑得一臉邪惡,泡沫間露出他的膝蓋。
下巴上一快面板被他的腳趾夾住,她低眉看去,忽然眼前一黑,鼻子被用力頂了一下,痠疼。
“哈哈哈哈……”
惡作劇的男人收回腳,得意地笑著,露出四顆囂張的虎牙。
她捂著鼻子,疼得眼淚直冒。
“別哭哦,不然我就……”他作勢要撲過去。她趕緊收回淚水,爬出浴缸,裹上他的黑色浴袍跑進客廳。隔著門都能聽到他誇張的笑聲。
趁他沒出來,她匆匆換上自己的衣服。已經是深夜,她不敢回家,只好做在沙發上等天亮。坐著坐著就睡著了。直到夢見自己被人扛了起來,睜開眼,果然是被人扛在背上。她驚叫一聲,被猛地扔到一個柔軟的地方——他的床。
她惶恐,掙扎著想起來卻被他按了回去。他說:“我難得大發善心收留你,你給我識相點兒。”
她忐忑不安地坐起來,不敢看他。他看著她害羞的樣子,笑著說:“小丫頭,我沒那麼強悍,剛剛做了那麼多回,再做下去,你想我精盡人亡啊。”
他掀開被子矇住她的頭。她拉下被子時,他已經出去了,只有布簾在輕微晃動。空氣裡瀰漫著他特有的男性麝香的味道,在桌布的映照下,周身都是暖暖的紅色的光。她注意到右邊的衣櫥,走下床,小心翼翼地拉開衣櫥上的簾子,眼前是一片黑色。零星的金屬裝飾發出亮閃閃的光。她看一眼客廳的方向,確定沒有聲音,伸出手,慢慢地把那些衣服滿滿地抱在懷裡。
他的味道……
空氣裡、面板上、每一個毛孔,都是他。幸福,她只能想到這個詞。
她把頭更深地埋入他的衣服,幾乎要窒息。
“你在幹什麼?”
男人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她受到驚嚇,沒站穩,整個人栽進那堆衣服裡。額頭撞到牆上,有衣服擋著不是很疼,可是頭暈目眩地怎麼也爬不起來。黑壓壓的一片,唯獨一隻白色的手臂伸出來,在空中亂舞。
他來是看她是否睡著,沒成想她在偷看他的衣服,本想呵斥她不要亂碰他的東西,現在看她狼狽的樣子又覺得好笑。笑夠了才把她從衣服堆里拉出來,他捏住她臉頰說:“看你還敢不敢隨便碰我的東西。”
他很喜歡捏她臉的感覺,有一點嬰兒肥的臉被捏成柿餅的樣子很滑稽。捏了好一會兒才放開,他收拾著弄亂的衣服說:“看你那蠢樣兒,青春期還沒過去麼,對我這麼個舞男迷戀到這種程度。難不成,你本來是為了綠卡接近我,可是後來又真的愛上我了?還是說,你確實從一開始就愛我,不是為了什麼綠卡?”說到這裡,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說:“哈,真是讓人感動啊。”
她站在他身邊,認真地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想把他牢牢的記在心裡。
“杵在那兒想什麼呢?”他問,把衣櫥的簾子拉上。
“你討厭我嗎?”她看著他,眼神清澈。
“不討厭,”他順口說,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們在床上很和諧。”
“那麼,你願意一輩子和我上床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愣住。他把她從上到下看了一遍,他不明白明明是外表這麼單純的人,怎麼會說出這麼露骨的話,還用那種天真的蠢樣子。一輩子和她□?就算現在她的身體很吸引他,也不能保證他以後不會膩味。
“聽著,這裡是美國,性解放都過去二十多年了。你也知道我的職業,如果你只是想找個跟你上床的,我隨時奉陪,如果你要什麼‘一輩子’,我想,你可以走了。”
聽了他的話,她看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又看看他,她沒有勇氣獨自走進黑暗。
看到她臉上露出怯意,他自知話說的太重,放緩語氣道:“移民局的人肯定已經查到了你的住址,那間地下室不能回去,你暫時就住在這裡吧,我……”
“暫時是多久?”她打斷他問。
“等你找到新去處。”他說。說完便沉默地走出去,拉上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