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雖說是個吊兒郎當的人,但大多時候還是會帶他上街玩,也會抽空與母親說說話,他每次從東家太師府拿到工錢,就會買很多小寒喜歡吃的糖回家。 直到幾日前,太師府上來了一些人,他們把父親拉到角落談了一晚上,不知道在說什麼,小寒只記得睡意朦朧之際,父親躡手躡腳的進屋跟他說:“以後你要成為這個家裡的男子漢,照顧好你娘和外婆。”當自己從模糊的思緒裡走出,父親的背影卻消失在了即將破曉的院子裡。 父親走後沒多久,家裡又闖進來一群人,他們帶來了許多小寒從來沒見過的好東西,還有許多嶄新的衣裳,說事成以後還要送他們大房子以及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只要他們一致認定五月十五那日,父親出門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無論別人問什麼,都要認準你爹殺了人。”小寒的腦袋裡反覆出現外婆的話,哪怕心裡的痛苦排山倒海,為了娘和外婆,他只能選擇這麼說。 然而此刻單獨面對自己的秦縣令並未問及這件事,而是告訴了他父親在獄中的種種,他聲音親和,語氣平緩,像穿越林間的微風一樣舒服。“你父親最惦記的人就是你,看著月亮的時候,就想起過去跟你一起在圓月的山頂上烤火,你們當時還打了野兔對嗎?他說如果還有機會的話,他想再帶你去山頂上玩,白天打獵,晚上就坐在篝火旁看星星。” 他彷彿在講一件很遙遠的事,但其實那是五月十五才發生的,當時山頂上只有他跟爹兩個人,父子兩人難得相聚,無憂無慮的聊著將來,吊兒郎當的父親看起來很是漫不經心,豈知那些不經意的瞬間已經成為不可實現的夢。 想到這裡小寒低下頭,他使勁控制自己的眼淚不要掉下來,這時秦縣令輕輕握住他的手,他手上還有那天抓野兔時留下的傷口:“平時幫外婆幹活的時候小心一點,如果受傷了要擦藥,傷口感染會很疼,你怎麼會弄傷的?” “這是打野兔時……”小寒毫無防備脫口而出,突然想到打野兔那日是五月十五後立刻打住,愣在那裡不知所措,他害怕秦縣令繼續追問下去,而他只是道了句:“下次小心一點。” 兩人的對話被一陣吵鬧聲打斷,來者剛踏進院子就吆喝起來:“你們家可真有福氣……”突然他發現院子裡還多了一人,且那人身穿官服,嚇得他在原地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拔腿就跑! 眼看那人轉身跑走秦冕朝屋子裡大喊一聲:“小馬快出來抓人!”同時自己追了出去。 他朝著那個寬闊的背影奮力追逐,身後是小馬嗷嗷大喊:“站住,別跑!你跑不掉的!”但其實小馬還沒他們跑得快,漸漸的就被甩在了街尾。 那人也是個機靈人,逃跑的同時撞翻了街邊的簍子,簍子砸在步履蹣跚老人的身上,老人眼看就要摔倒,幸好被從後而來的秦冕一把扶住,否則這一跤摔下去恐怕他只剩半條命。 就因為這樣,最後只得眼睜睜看著那個人消失在狹窄的弄堂裡,等到小馬氣喘吁吁趕過來,人早就沒了影。 “秦大人……你放心……我去追……追回來……” 秦冕一把拉住他,同樣喘著氣說:“你……省省吧……跟我回去……” “呼……呼……如果寧大人在……絕不會讓那個人跑了!”小馬罵罵咧咧跟上秦大人的腳步,卻發現秦大人不是往陳家的方向走,不禁問道,“秦大人,咱們不去陳山海的家了?” “不去了,回衙門。” “你還沒問過那個老太婆的話,就回衙門了?” 秦冕看看西斜的太陽,面對所剩無幾的時間,也是相當冷靜。“不需要問了,答案都寫在他們臉上了。” 小馬露出一臉迷茫,為何他什麼都沒看到。 “他們臉上寫了答案?難道陳山海真的是兇手?” “小馬,用你不太聰明的腦袋想一想,陳山海怎麼可能是兇手?”秦冕露出一絲狡黠的笑,繼續說下去,“家裡窮的揭不開鍋,孩子卻穿著不合身的新衣服,只有可能是別人送的。至於誰送的,剛才你也看到了,逃走的那個人是太師府派來收買陳家的家丁,這會兒正跑回去將陳家看到的一幕如實稟報陸太師。” 小馬摸摸確實不太聰明的腦袋,突然醍醐灌頂:“那我們還等什麼?趕緊衝到太師府抓人啊!” “不必了,已經找到幕後主使,就等明日堂審了。” “秦大人就不怕他們知道我們來過陳家以後再使什麼陰謀詭計?” “無論他們有何陰謀,我都有十分的把握將張瀟繩之以法。” “可小的還有一事不解,秦大人是怎麼知道剛才逃走的人是太師府派來的?” 秦冕一邊朝向他投來好奇的目光的百姓們點頭示意,一邊解釋:“因為太師府的家丁都穿一樣的衣服,我曾經去過一次太師府,親眼目睹過。小心腳下……”他在解釋給小馬聽的同時不忘留意身邊的圍觀百姓,一位婦女為了一睹他的尊容差點踩進水塘,他好心提醒了一句,婦女激動的捂住嘴。 當然也有一些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