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暗房內,葉宿清還縮在床上,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誰?”
葉宿清捂著脖子,深深的勒痕,正撕裂著她的堅強。
“少夫人!少夫人!”
葉宿清拖著疲倦的身子,踏著鞋子,一頓一頓的走到門口,開啟門,只見一張驚慌的面容。
“什麼事?”
門開啟的一瞬間,小侍女惶恐不安的瞳孔,收縮得更緊了。
眼前,完全是另一個人。
頭髮凌亂,球成一團,衣衫不整,目光渙散,憔悴得宛若一個七八十的老婦人。
和一向整潔,光鮮亮麗的葉宿清,沒有一毛錢關係。
“少,少夫人?您沒事吧?”
小侍女雙手縮在胸前,一副防禦的姿態,弱弱的問道。
葉宿清撩了撩雜亂的髮絲,乾裂的嘴唇一上一下,有氣無力的樣子。
她已經一連好幾天,都是這樣,睡不著,也沒胃口吃東西。
“先說正事,怎麼了?”
小侍女扶過葉宿清陰涼的手,急切的說,“公子那邊傳來急報,說是集會的時候,那個流放犯突然出現”。
“哦……”
葉宿清淡淡的回應道,她不擔心何千緣的安危,衛隱在,她不會有事的。
她,一直知道的。
“還說,死了好多人,府裡已經派了支援,鐵鉉將軍也……”
“你說什麼?!在哪裡?”
葉宿清忽然來了力氣,一下捏住小侍女的肩膀,眼睛佈滿血絲,拼命搖晃著。
“在,在瓏洲府邸……哎!少夫人,您去哪?”
蓬頭垢面的少女,彷彿一隻驚慌的兇獸,一下竄了出去。
鐵鉉如果在的話,那就糟了。
她,更知道。
小侍女在後面緊趕慢趕,還是跟丟了,望著那抹黯淡無光的紫霞,面色陰冷,忽然笑了一下。
“呵,成了”。
風暴繼續……
衛府的正堂裡,高高的座椅上,歪坐著一位,衣著雍容華貴的婦人。
手裡盤著佛珠,面容慈善,乍一看,好似一尊活靈活現的觀音菩薩。
“夫人”。
小侍女踏著,噠噠噠的小步子,然後撲通一聲跪下,恭順的伏在地上。
婦人慵懶的掙開眼睛,淺色的眸子在暗影裡閃著寒光,一下從天神化作墜入地獄的惡魔。
“事情辦的怎麼樣?她知道了?”
佛珠煥發著釉色的光,打在婦人的眉心,卻不見任何慈悲。
“一切順利,夫人放心”。
小侍女抬起頭,得意的笑容滿面,圓溜溜的眼睛一直四處溜著,暗示著什麼。
婦人低眉掃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憋著什麼勁,輕聲冷哼一下。
“哼……那就好,你放心,只要你好好效力,我答應你的都會兌現,下去吧”。
“是!謝夫人厚愛!”
喜出望外,歡天喜地的站起來,彎著腰,退了出去。
座椅上的婦人,輕輕放下佛珠,拿起茶杯,杯底壓著一封信,昏暗暗的。
唯支的燭火,照亮著一角,信封上面寫著,“愛女葉宿清收,父湫來信”。
風雲齊作,華麗的衣袍隨風而起,嘩啦啦的珠寶碰撞聲,和驚雷齊鳴。
婦人手中熱氣騰騰的茶水,成為此刻,春夜唯一的眷戀。
“成王敗寇,也配與我爭鋒……”
嗖的一聲,茶水潑灑而出,淹沒了燭火,打溼了信封。
婦人雍容大氣的側顏,在燭火熄滅的那一刻,也消失不見。
……
“快啊……快點……”
葉宿清提著裙子,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地方,卻什麼都沒有。
眼前只有一片廢墟,和零零散散的幾盞燈,受了傷正在哀嚎的人,被一個一個的抬走。
“救我啊!救我啊……”
哭爹喊孃的悲鳴聲,在狼藉的黑夜裡,傳遍大街小巷。
但,沒有一個人出來幫忙,那些緊閉的門戶,彷彿一座永遠也打碎的大山,堵著心房。
“請幫幫忙吧!求您了!”
一個髒兮兮的青年,正跪在一戶人家門前,哀求似的拍著門,他的身旁躺著一具,已經看不清輪廓的屍體。
砰砰砰……
半點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