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私密關係的起始時,他告知她的名字,初聽便沒忍住笑,這稱呼過於親暱,她曾問他是不是小名。他說不是,但姜語不想這麼叫他,顯得多麼親近。
“小商貴。”姜語輕勾嘴角,微涼指尖從上至下,點過這大片炫目紋路,“你這龍我還挺喜歡,什麼時候做的?”
李京肆一副不堪回首地苦笑:“年輕時候性子狂了點。”
“其實你現在也不算老,你可漂亮。”
男人指尖滯停,從螢幕裡掀眸:“漂亮?”
分明是用來形容小女人的,就差沒把他比作一朵花。
姜語鼓起腮幫思考:“或者……性感?這條龍襯你就很性感,特別在壓上來的時候。”
她總會在這時候露出區別於高雅之堂上一位漂亮鋼琴家的性感放浪,像極山野林間放肆生長的玫瑰,不拘,縱情。
李京肆哼聲笑,驀地鎖住她胡亂摸撫那條金龍的瘦腕,“起初我確實沒想到,你是這樣多面性。”
姜語跟著笑:“不然你猜猜哪一面是真的?”
他聲調冷,尾音上勾時拉著音:“你想哪一面真,哪一面就真。”
稜角挺括的深廓在暗光裡壓出陰影線,暗灰色瞳仁噙著渾然天成的混血貴氣,受盡上帝偏愛的那種長相。
他漂亮,沉穩,強勢,骨相優越到一種無法言明的程度,望一眼就要跌進去,像她初見他時那樣,耐不住主動接近。
律動脈搏鼓在他掌心,似稍一用力就能掐斷,他好像有這個心思,勁道在往深。
“語,你很特別。”
這男人喚她單名時,偏生沉啞性感的嗓子,聽得人心顫。
是好聽的,但她弔詭地心生反感。
“特別有錢?特別漂亮?我知道。不過……”姜語臉上散了笑,慢慢地,有條不紊地抽出手腕,“你該稱姜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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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很久,姜語細數起在北海城獨奏演出這段日子,在她認知裡差上一層階級的關係,那竟不會是他初次僭越。
姜語卻不覺奇怪,只嘆興許,老男人一點自尊心作祟,總學不會低頭叫人。
那一站是演奏廳的壓軸貴賓場,雨停半日,風大,冷空氣叫囂。
後臺休息室裡,秉持演出至上,姜語堅持撐著抹胸高定禮服上臺。
“這兒有件駱馬絨。”徐夢從架子上拎件肩披遞送給姜語。
姜語沒接,“不用,喧賓奪主,壓裙子豔氣。”
徐夢點頭收回衣架上,“那到時候讓後臺把演奏臺暖氣開大些。”
徐夢專為負責姜語在雁山演奏廳的貴賓場獨奏,大小姐說一不能二,她接待得心驚膽戰,看人眼色的技能硬是提上了水準。
姜語凝眼鏡中禮裙心不在焉,“最後剩四場是嗎?除去今天。”
“噢……沒有,就三場了。”徐夢猜她問話意思,“不過時間沒變。”
跨度半個大月。
補充問:“您著急回北京嗎?”
“沒,知道了。”
“好的。”
著急。
姜語生怕回去早了,若非這些日子用演出搪塞,怕是這會兒她該在會自己的聯姻宴。
說起自己,姜語倒是自知之明瞭,這麼多年浪跡花叢的老樣子不見變化,最近還有一個小商貴沒膩。
光鮮亮潔外表下,她就一俗人,野生野長的花,狂風撩動的蒲公英,結婚,一個類似禁錮的詞,實在冷笑話了。
資方電話打過來,徐夢偏身接起:“嗯是。”
“這邊準備地差不多了。”
……
“不行,這是貴賓場,其餘觀眾要肅清乾淨。”
“暖氣也開大點,姜小姐穿得薄。”
又清點確認了什麼,徐夢展眉點頭,“嗯,其他沒什麼了。”
電話結束,徐夢悄摸斜腦袋瞧眼姜語,大小姐摸去了沙發那頭坐,揚聲問:“姜小姐,要過眼貴賓名單嗎?”
“用不著,快上臺再喊我。”
姜語聽得不認真,垂眼在滑進手機訊息欄,紅點裡挑著回覆——最後戳進訊息一欄三字備註。
小商貴:【在哪?】
這男人倒還是有意思,漂亮,會主動的消遣,算得討喜,姜語笑意浮淺,回了演奏廳的地址。
小商貴:【演出完,我來接你?】
【你可以來看,報我的名字。】這資訊才發出去,顯得過分刻意了,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