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個廢品站的規模很小,而且它收的也真都是廢品,廢銅爛鐵,破紙箱,其餘的什麼都沒有,以後這裡也不必來了。 是誰告訴她廢品站裡到處是黃金的,粗來,看不打死它。 這時肚子開始抗議了,桃夭夭看看天才發現不早了,怪不得那廢品站的老旮瘩都吃上飯了。 路過一個國營飯店叫愛國飯店,門口掛著三個幌子,估計這是本縣城最大的國營飯店了吧。 兜裡有錢,哪都敢進,桃夭夭把腳踏車停到飯店門口鎖好,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現在正是飯口時間,裡面座無虛席,這個飯店和別的一個幌子,兩個幌子的飯店有些不同,來這裡吃飯的,基本都是這個縣裡有頭有臉的人,一般的人,在這裡還真消費不起。 服務員張紅正給一個桌子上端糖醋魚,扭身就看見從門外進來一個瘦巴巴的小丫頭,五官雖然很精緻,但是身上穿得叫個啥,一身粗布衣服,方口布鞋,身上還揹著個揹簍。 這下田的打扮,來他們飯店幹什麼,搗亂嗎,今天他們這可是有領導來用餐的。 “出去,出去,趕緊出去。”張紅皺著眉像驅趕豬狗一樣驅趕桃夭夭,“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桃夭夭眉毛一豎,一股凌厲的氣勢從她這個乾癟弱小的身板上散發出來,“不是我該來的地方,是誰該來的地方,這不是飯店嗎?我拿錢吃飯,怎麼就不該來。” 張紅被桃夭夭的氣勢鎮住了,有一瞬間的瑟縮,可是,又一打量面前的小柴火妞,頓時氣焰又囂張了。 “給誰吃飯也不給你這種鄉下泥腿子吃飯,滾滾滾,有錢也不賣給你。” 桃夭夭梗起她纖細的小脖子,大聲說:“呦,你這飯店是滿洲國的,還是清政府的,我得到各委會去問問,咱松江縣咋還有這樣的飯店。來吃飯還得分等級。”桃夭夭是矬老婆聲高(個頭小,聲音大)說話聲整個飯店都能聽見。 “主席都說了,社會主義社會人人平等,工作沒有高低貴賤,只有社會分工不同,工人,農民,幹部,都是革命需要,怎麼到了你這裡,農民花自己的錢來吃飯,都不配了?” 飯店用餐的人本來以為只是個小糾紛,並沒有注意,一聽桃夭夭說話都上綱上線了,注意力就都吸引了過來。 “你現在就是賣給我飯我都不吃了,我要去各委會問問,你們這個飯店的領導是怎麼做的思想政治工作,領匯出你這樣的員工。” 桃夭夭作勢就往門外走,這個飯店的經理本來也在招待今天的貴客,張紅想趕走這個小姑娘他心裡其實也是願意的,不想讓一個穿著破舊的鄉下人,影響了貴客用餐的心情。 只是桃夭夭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要是不出面,真鬧到各委會去,他沒準還真要受處分,這小丫頭看著可是個剛的。 這個張紅也是真沒眼力見,想趕人也不看看人什麼樣,完全忘了自己剛才的縱容。 這時飯店最裡面那間包間的門開了。 “你就是個飯店的服務員,怎麼還能想到要挑起農民和幹部的矛盾呢?你是何居心?難道,難道你是敵特不成?是專門來我們內部搞陰謀詭計的?專門來瓦解我們建設四個現代化的中堅力量的?” 桃夭夭手指著張紅,張紅作勢十分害怕的向後青協的身體,他嚇得臉色慘白,嘴唇哆嗦,渾身發抖,手裡的菜盤子“嘩啦啦”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湯汁濺了她自己一身。 這年頭,誰要是和敵特扯上關係,不要說自己的小命難保,祖宗十八代都受牽連。 她就是想攆一個小丫頭,不想讓她弄髒了貴客用餐的環境,怎麼幾句話的功夫,她就成了敵特了。 經理濮向前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他往這走得時候,還是人民內部矛盾,走到一半就升級成了敵我矛盾,他怕他跑得慢了,矛盾大的直接就能把他碾壓成肉泥了。 “小姑娘,不,小同志,您快請進,你快請坐,請上座。”濮向前走到桃夭夭面前彎下腰,伸出手臂,邀請桃夭夭裡面就坐。 “不敢,我可不敢進你們這個飯店,你們這的服務員惡意挑撥農民和其他無產階級的矛盾,我現在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她是敵特分子,你這經理怕不是她的上線,你這飯店怕不是窩點,我可不敢進去了,我要去各委會報告。”桃夭夭說著就要走。 來了,來了,他擔心的還是來了,濮向前帶著哭音說:“姑奶奶呀,可不能這麼說,這個服務員她就是狗眼看人低,她真的不是什麼敵特,我這就把她開除,開除。” “她知道自己是服務員嗎?”桃夭夭斜睨著渾身菜湯抖如篩糠的張紅說,“主席天天說,為人民服務,為人民服務,你這服務員是怎麼為人民服務的?她把人民往外攆。” “開除,馬上開除,張紅你收拾東西回家吧。”濮向前疾言厲色的UI張紅說。“” 張紅一聽經理說要開除她,還有可能背上個敵特的帽子,一下子就癱軟在地,抱著濮向前的大腿哭嚎:“經理,我不敢了,我改,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開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