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效率,第三問則是在問方略。
許穆言向安定公主自薦的時候,有提到過水路運輸的策略,尤其是關於腳錢的考慮,所以今日的這一問,不在運載,而在宏觀的水利局勢。
若是用現代的話翻譯過來就
是,請分析當前江南水利問題,並提出相應的解決措施。
殷頤然在掃過了前後五問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個問題。
她雖在關中生活多時,但她畢竟是杭州錢塘人士,若說江南,北地出身的人自然不如她瞭解。
以考生的身份來到此地和外命婦身份前來的差別,在她提筆寫下“盜湖為田”弊病的那一刻,已完全被她拋在了腦後。
在這一個個字落於筆下的同時,她彷彿已然得到了天后的許可,能夠以臣子的身份去對著江南東道著手治理。
盜湖為田的問題因江南疏於治理的緣故相當常見,但轉湖為田後卻時常出現“鄉田歲無不旱,昔日膏腴,今為下地”的情形,只因沿海數州,江水之中常有鹹潮,一旦湖河有變,常有鹹潮倒灌。
如若百姓耕地真已到了拮据的地步,適當的廢湖勢在必行,但必須由朝廷敕令規劃,加之修築堤堰蓄淡御鹹……
對於如何有節制地臨湖開地,修築水利工程,在並無具體問題的情況下,殷夫人也無法答到格外細緻,但她越是往下寫,早年間在江南生活的過往,便越是清晰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秦淮之源的絳巖湖流域,饒州洪州江州的彭蠡流域,都是條件絕佳卻還疏於經營耕作之地……該當予以重視。
無獨有偶,在與她的女兒顏真定同一間考場裡,有人在答卷上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與水爭地,至於澇時,則水無所歸。蓄水無術,至於旱時,則水無所得。”
宗燕客寫到這裡,攥緊了手中的筆。
她其實不太確定,自己到底應不應當選擇這道題來回答。
她畢竟是出生在蜀中而非江南,在前幾年和幾個兄長一樣被接到了關中教養,更是不曾前去江南。
但她見過父親任職之地的水利工程,曾經聽外祖母諸葛夫人說起揚州運河,並非對此一無所知。
當她的兄長正在參與今年的制舉,去爭奪那個周國公襲爵之位的時候,她也總該用這另外一條門路爭取一點機會。
在取名一事上,兄妹幾人公平得很,但在真正的地位上,世人總不會將她和前面的兄長相提並論。
她此前年紀小,也還在進學之中,沒有這個出頭的機會,現在卻有了這個接近於同
臺競技的場合,真是何其不易。
那她便不能在此次的答卷上,給出一個墨守成規的答案!
她凝神定氣了須臾,那雙在顏真定看來和天后與安定公主有些相像的眼睛裡,閃過了一抹略顯陰沉卻也銳利的光。
隨後繼續提筆,寫了下去。
而在此刻,顏真定也終於在糾結了一陣後選擇了自己要回答的問題。
她在來前的擔心一點沒錯。
她確實飽讀詩書、過目不忘,但天后的此次選拔,既要給入選者以外朝女官的身份,便不能只會讀書而已。
對外宣稱讓珠英學士修編的《三教珠英》也並不僅僅是一本文史之書,還有其政治意義。
或許在修編文書之餘,還會需要她們如同天皇陛下的御前待詔一般,去處理其他的問題。
所以每一個時務策問題都是有的放矢。
那麼她在哪一個問題上最能表現出自己的優勢所在呢?
或許,能夠言之有物的,也只有第四個問題。
那是一個兩問合併,出自太平公主的教習老師鄭紜之手。
前半句問的是,《史記》寫漢武帝,書中多有諷刺的意思,在漢代之時,對其的評價大多說它是謗書,比如東漢王允殺了蔡邕的時候,就說,“昔武帝不殺司馬遷,使作謗書流於後世”,所以王允也不能留著蔡邕,讓他的筆有機會寫下第二本謗書。修編史書的人寫出一本“謗書”,是應當的嗎?
而後半句則問,《漢書》《後漢書》《三國志》與《史記》相比,存在哪些不同之處。
顏真定年紀雖然不大,但通行於世的史書,她因家傳的緣故,已有十多年的通讀精讀歷史,對於史記的爭論她更是多有耳聞。
前漢之時,礙於漢武威儀,對於史記多是批駁遠遠多於褒獎,到了今朝,則顯然能以更為客觀的方式看待。
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