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0年9月15日,東方港郊外的大魚河海軍造船廠門口,門房秦大爺正在仔細清掃著院子裡的雜草和灰塵。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普照,氣溫也在十七八度的樣子,非常舒適。院子裡也很久沒打掃過了,落了一地的灰塵,牆角也長了許多雜草或野花,顯露出一絲破敗的景象。沒辦法,長久不住人的話,就是這個樣子。
牆面上的石灰已經剝落了許多,露出了裡面紅色的條磚。想當年廠房剛剛興建時,可是用掉了全縣四分之一的磚頭產量,是標誌性的重點工程,幹船塢、溼船塢、倉庫、廠房、宿舍、辦公樓等等,無一不浸注了老一輩東岸人的心血。
但現在已經過去五十多年了,曾經高大堅固的廠房成了老舊殘破的危房,曾經嶄新先進的機器成了堆在一旁的生鏽鐵疙瘩,曾經風華正茂的青年不少已經走到了生命的重點,這就是歲月的力量,無可匹敵。
秦大爺是四十年前加入大魚河海軍造船廠的,當時國內已經執行了嚴格的長子繼承製和移民實邊政策,無法繼承家中財產的秦大爺一度要與同鄉坐船前往巴西高原墾荒。不過,首都的繁華令他留戀不已,始終無法做出決定。而最終,他的運氣也實在不錯,其時正逢大魚河海軍造船廠招募學徒工,小學畢業的秦大爺幸運地進入其中,以一個機加工學徒的身份。
只不過秦大爺的能力有些差,跟著師傅學習了好幾年,依然沒法掌握其技術精髓,獨立生產加工時次品率很高,最後被執行了末位淘汰制的機加工車間淘汰,去了門房擔任保安。毋庸置疑,秦大爺對船廠的感情是深厚的,他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熟悉這裡的大多數人,甚至院子裡的一棵泡桐樹就是他親手種下的,如今已經高大挺直,成了廠裡們人喝茶聊天的絕佳場所。
秦大爺仔細打掃了一下樹下,將幾張石凳石椅擦得乾乾淨淨,然後喘著氣坐了下來,看著前方已經人去樓空的厂部,傾聽著不遠處波濤拍打岸堤的聲音,默默地嘆了一口氣。現在厂部裡的檔案、資料大部分都搬到青島港區了,剩下一小部分則搬到了碼頭、船塢那邊,那裡還有最後一批工人在工作,目標是完成兩艘來自秘魯的運輸船訂單。
大魚河海軍造船廠,基本上要和東方港說再見了!因為港口條件不佳,大魚河經常淤塞,清理費用高昂等因素,大魚河海軍造船廠在去年年初召開了股東大會,最終做出了搬離首都東方縣,前往經濟重鎮青島縣的決定。
大魚河廠現有的裝置,有使用價值的就拆掉運走,到青島港的新廠區重新安裝。已經很舊且價值不高的裝置,則就地處理掉,反正近年來有私人進入造船行業,這些二手裝置他們應該十分喜歡,要知道大魚河廠對它們的維護保養可是非常不錯的。
大魚河廠數量龐大的工人,原則上繼續留用,但需要他們到位於青島港的新廠去工作,即要他們搬家。這無疑在工人群體中引起了一定程度的混亂,廠裡面給了管理層、工程師及設計師們足夠的安家費,也給了一些熟練技工補償金,以讓這些工廠的骨幹分子可以儘快地適應新的生活,投入到工作中去。但對於數量龐大的普通工人們來說,就沒有任何補償費用了,船廠對他們似乎也不是十分重視,反正青島那邊產業工人數量也十分眾多,不愁招不到足夠的人開工生產。
秦大爺就屬於那種不可能得到補償金的普通工人。不過他已經這把年紀了,根本不為自己未來的擔憂,反正他已經積攢了足夠的錢了,有兩個兒女還在本地工作,晚年生活並不怎麼需要擔心。他憂心的,主要還是大魚河廠搬走之後,本地無端少了將近1500個工作崗位,這真的是很要命的。更別說,大魚河廠搬走之後,一些配套的廠家大機率也要搬走,這本地的工作崗位會繼續減少,那麼以後孩子們大了,該怎麼留在本地呢?難道都去邊疆拓荒嗎?首都孩子可幹不了這活呀!
“大魚河紡織廠走了一半,船廠也留不住,政府機構也劃拉去了青島一部分,這東方縣眼看著是不行了啊。可惜了,十來萬人口的大縣,眼看著就要敗落啊。”秦大爺休息完畢,又到每個房間都看了看,然後才離開了院子,將門鎖上。在他身後,一張橫幅高高懸掛著,不過在日曬雨淋下多多少少有些變色,上面的字跡依稀可以辨認:“熱烈慶祝大魚河海軍造船廠向第一艦隊交付第一艘全蒸汽動力運兵船,各項效能引數達到設計要求”。
而就在秦大爺擔憂東方縣工作崗位流失問題的時候,南方的青島港新廠區內,中央執委會成員邱海洋正在船廠管理層的陪同下,仔細檢查著一些裝置。這些都是黑水工業公司新近研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