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已經很直白了,東岸人現在對大順的制約還是不夠大,甚至連底線在哪裡都很模糊,以至於被長沙的那幫君臣們一步步試探底線,牽著鼻子走,也是夠讓人鬱悶的——李來亨那幫人,到底是在戰火裡摸爬滾打出來的,踩著鋼絲跳舞的事情玩得如火純青,吃準了你東岸人不敢出兵,甚至連在漢水、長江一帶幫助大順的海軍都不會撤走,當真是把東岸人的心思給摸得很清楚了。
現在劉厚非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令人尷尬的局面。他發現自己無法動用軍事手段制裁李順政權,只能搞一些貿易禁運,同時撤回一系列的技術援助和民生貸款(主要由幾家國有銀行牽頭,也吸收了大量民間資金),讓大順的社會、經濟執行不順暢,生產力水平下降,進而影響到國力。
但問題是,這種程度的懲罰,順國買賬嗎?或者說,他們能感受到痛嗎?每一個瞭解實際情況的人恐怕都不會如此樂觀——
首先,對順國傷害最大的應該是在軍事領域的交流和援助。這麼多年來,東岸共和國一直是大順軍隊系統在重型火炮、金屬鎧甲、工兵器械、特殊藥品、火炮觀瞄及測量器件、武器維修工具、軍用刺刀及戰馬(含挽馬)等品種上的最主要供應商。東岸人在養馬島、濟州島和庫頁島生產的大量軍需物品透過馬當要塞和巴陵縣源源不斷地流入了大順軍隊體系,幫助他們建立了一支現代化程度比較高的武裝力量。而一旦東岸人選擇斷貨的話,那麼大順其實是無法補充的——至少無法大規模補充,因為其國產化程度很低,技術和生產管理都有缺陷——一旦存貨耗盡,中短期來看軍隊戰鬥力是要下降一截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除此之外,東岸人還定期幫大順培養合格的具有現代化戰爭視野的軍隊,以及提供一些其他方面的資料交流(比如過去百年內歐洲各國戰爭資料等等,由陸軍部編纂出版),這方面若是斷了的話,對順國軍官現代戰爭素養養成的傷害也不小,但短期內可能還看不出來。
總而言之,在軍事領域的制裁,應該是東岸人最強有力的武器了。如果順國能夠頂住壓力的話,劉厚非乃至煙臺的廖得功還真沒什麼好辦法。而長沙的李來亨能頂住壓力嗎?
從目前的種種事實看來,是的,沒錯,李來亨決心頂住壓力,不管不顧,一心伐明,以增加自己國土的厚度,解決幾十年來的後顧之憂。東岸人的援助與南明地盤放在天平的兩頭,現在看起來似乎地盤更為重要,而且是重要得多,以至於長沙方面對東岸人緊急給予的警告充耳不聞,一心督促兵馬南下。
當然東岸人也不會慣著他們,既然你選擇了南下伐明,那麼就必然要承受代價。目前不但兩國間的軍事貿易完全停止了,軍事交流也是一概中斷,正在東岸陸軍隨營學校內學習的順軍青年軍官紛紛收拾行李,踏上了返家的旅程。就連東岸設在順國幾個前線城市的軍事聯絡站的陸軍情報官員們,也都接到了通知,將所有檔案、檔案打包整理,返回寧波。
而除了軍事領域的制裁外,東岸人在經濟領域也揮起了制裁的大棒!當年關係友好的時候,寧波的很多商人在江西進行了重點投資,主要集中在煙、茶、絲、瓷四大類,這會他們也紛紛被鄞縣方面約談,禁止他們繼續擴大在當地的投資。如果有出讓手頭資產的年頭的話,就儘快出售,且不得出售給寧紹、登萊等地的商人,只能出售給當地人,說白了就是要你能撤資就撤資。
另外,南方開拓隊及臺灣銀行也在江西、湖南二省建立了一些焙茶廠、碾米廠、紡織廠之類的企業。雖然都是半機械化的生產線,但說實話對順國來說已經是不小的技術進步了,更何況還引進了先進的管理和財務體系,對順國整體工業水平的提升其實不小的。
以那個位於江西的蛋粉廠為例,使用東岸設計的生產工藝,生產線也完全是在庫頁島定做的,生產效率非常之高,每月產生效益六萬元之多,產品遠銷東岸寧紹、登萊地區的同時,甚至也銷售了很大一部分到順軍系統之中。這家廠,刨除各種不合理的稅費和攤派,一年妥妥能收下五十萬元以上的利潤,當真是驚人得很了。
諸如此類的企業也有很多。它們多利用江西、湖南等地較為豐富的農產品、礦物資源進行深加工,然後返銷到東岸控制區,銷路基本上都是有保障的,為當地的順國官府貢獻了大筆的稅收,同時也因為僱傭工人、採購原材料的關係極大繁榮了當地的市場,在經濟上有著不小的積極意義。
這次劉厚非和廖得功二人已經商定了,能撤資就撤資,不能撤也絕不擴大生產規模了。讓長沙的李來亨也感受下,兜裡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