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增稅了,這讓大家如何開心得起來。
“全縣目前總共只有不到十個作坊可以夠格稱為工廠的,小作坊一級的則有700多個,很多分佈在鄉村,不僱傭人或者僱傭不多的人。但也就是在這些海量的大大小小的作坊的努力下,我們縣成了保定、江北兩地區十二縣三十餘萬百姓的主要生產基地,特別是在鐵路向北延伸到江北地區各縣及眾多的零散定居點後,我們的市場更大了,因此造就了很多富裕有消費能力的作坊主,他們是我們的主要徵稅物件,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要被徵稅,還是按照法律來。”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的定軍縣縣長說道。
邵耀光聞言點了點頭,然後指著剛才與他們交錯而過的幾輛運木板和糧食的馬車,說道:“按照新稅法的指導精神,木材統一特別稅是在產地就地徵收的,即在伐木營地內進行計徵,一旦徵收後,通行全國,不再重徵。這些馬車上運的都是木材加工廠內加工出來的各種規格的木板,按照道理是無需進行徵稅的。至於那些運的糧食,自然也無需徵稅,不過城裡應該有幾家釀酒作坊和一間機器磨麵廠,你們要領會精神,科學徵稅。酒是一定要徵的,所有釀酒作坊統一辦理牌照,繳納菸酒牌照稅,釀出來的酒按重量計徵。機器磨出來的面要收稅,自家石磨碾出來的不徵稅,這一點要切記,就像百姓家裡自織的棉布、麻布、呢布也不能徵稅,別弄錯了。”
定軍縣長聽了連連點頭,隨後,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苦笑著說道:“邵專員,這釀酒作坊以後怕是也不好做生意了。咱縣裡這麼多家,我擔心會倒掉起碼一半啊。”
“怎的?”邵耀光一愣,奇道。
“因為現在徵收麵粉統稅了,且是就產地徵收,因此南方很多盛產糧食的縣份屆時很可能會阻撓本縣境內的糧食出境,轉而更多地要求投資者們在本縣境內設立機器麵粉廠,儘可能地將稅金留在本地。這樣一來,咱們這種山多地少的縣份,如何還能夠進口到許多糧食來釀酒?可憐一些廠剛剛採購了大型裝置,準備機器化生產烈酒,我怕他們會破產啊,都是鄉里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怪可憐的。”縣長輕聲解釋道。
“你這一說還真是啊。”邵耀光一拍大腿,高聲道:“糧食不出境對他們好處很大,既能在麵粉統稅上多找補,也能吸引人多設立酒廠,要知道菸酒稅也是就產地徵收的,因為這樣較為便利。孃的,還真是啊,河間、鴨子湖、東岸大草原這些產糧重地的人發達了,每個縣的財政實力都會躍上一個新臺階啊,這事情鬧得,唉!”
“釀酒廠、磨麵廠咱縣裡也不少吧,這都要倒閉了的話,確實是涉及不少人呢。唉,很多都是當年東葡戰爭期間發展起來的老廠了,資金實力雄厚,規模不小,它們若是不行了,工人的收入也將受到影響甚至直接失業也不奇怪。而這些工人沒錢消費了,那麼其他各行各業的收入多多少少都會受到一定影響,真是坑人啊。”邵耀光這個時候也有些鬱悶了起來。
眼前這條長長的一直延伸到郊外的街道——現在很多東岸縣城並沒有城牆,或者說即便有也是早些年建的,非常小,城區範圍早就大大延伸了出去——兩邊,有著許許多多的作坊、店鋪和手工藝人,比如肉商、園丁、菜農、漁民、廚師、木匠、石匠、瓦匠、皮匠、鞋匠、織麻工、織呢工、織布工、染布工、箍桶匠、搓繩匠、裁縫、鐵匠乃至雜耍藝人等等。新的稅收政策一旦正式執行,可想而知定軍縣的機器麵粉業、釀酒業、制煙業都將受到極大的衝擊,居民生活成本也將上升。
當然了,正如上午定軍縣縣長在會議上所說的,這些衝擊他們還接得下來,不會對縣裡的正常社會秩序產生什麼大的影響。但這種事情怎麼說呢,總是令人比較鬱悶的,邵耀光不相信木材統稅方面的收入能夠彌補得了菸酒、麵粉這種大宗消費品的損失,更何況還有人員失業的擔心。在如今潘帕平原開發如火如荼的當心,這些熟練的產業工人萬一生活困難的話,保不齊就想辦法到縣裡報名,前往拉普拉塔河以南討生活了,這對定軍縣來說是一種損失,邵耀光有些難以接受。要知道,這很可能涉及到數百名工人、手工業者的去向了,更別說他們還有家人老小,細細算起來怕是不下三千人,這可是要老命了。
現在,邵耀光算是認識到了,國家稅收政策的一個變化,對地方經濟格局是產生了多麼巨大的影響,對成千上萬的工人和小產業者的個人命運又是帶來了怎樣曲折的改變。
“潘帕平原那邊倒是佔了大便宜,嘿嘿,重要糧食產區呢。以後,機器麵粉業、釀酒業、皮革業、醃肉業、農機制造業大發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