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正軌,我們的商船再也不用前往東岸人的港口進行補給了。”滿意地巡視了一番的蒙塔古爵士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隨手撿起一封已經拆開的信件,一邊喝著咖啡,一邊開始重溫。
“……自從我們在香料貿易中遭到荷蘭人的排擠,胡椒貿易的大部分也由於在印度海岸的失敗而失去之後,我國得自東印度(含印度次大陸)的主要商品就一直是棉布、絲織品、藥材、硝石、生絲、棉花、棉紗、茶葉、瓷器、山羊毛或仔羊毛、精美掛毯、香水等,貿易額大幅度下挫。但無論如何,東印度貿易仍然是不可或缺的,仍然是我國財政的重要補充,因為上述這些商品除一小部分是供我們自己使用外,絕大部分都是在和平時期為滿足法國、德國、聯合省、西班牙、義大利以及我國殖民地的消費而運來的。”
“……毛織品、鉛、錫、鐵製品、玻璃、紙張、皮革等商品固然是我國貿易的根基,但如果我們輕率地讓我國的貿易僅限於輸出我國自己生產的商品,那麼我們就不得不認真審視我國是否仍然能夠維持在海洋上強大的競爭力。我們可以將毛織品比作麵包,人固然可以僅靠麵包生存下去,然而他的生命也只能勉強維持,虛弱而不健康;毛織品對於英格蘭也是同樣的道理,英格蘭也許可以僅僅依靠毛織品等商品的出口而繼續存在,可要健全地生存下去,要富裕、有力量和強盛起來,我們就必須具有比我們本國商品所能給予我們的更大規模的貿易,東印度貿易就是其中重要一環,一如近年來吸引了大量投資的西印度貿易一樣。”
看到這裡,蒙塔古爵士深有同感,並且也來了興致,只見他拿起一支羽毛筆,在信紙上寫起了自己的評論:“貿易從未得到我國政府大臣們的深切關注,也未得到我國貴族和上等人士的充分研究,很多貴族和上等人士對於貿易的一般概念缺乏正確的認識,因而經常受到特殊商人群體或利益集團的遊說,制定出嚴重有害於一般貿易活動的法律。”
蒙塔古爵士寫下這些內容是其來有自的,因為這幾年間,隨著英格蘭國內政局鬥爭的加劇,曾經跪舔過克倫威爾且目前盈利還算豐厚的東印度公司可就倒了大黴了,國會一幫闊佬議員們紛紛對其進行攻訐,指責其禍害了英格蘭,對此蒙塔古爵士也很是無語。
其實,這些攻訐東印度公司的議員裡面,動機還是挺複雜的。既有因為東印度貿易而利益受損的商人,比如棉紡織和絲織業(從義大利或法國進口生絲)的商人;也有一些眼紅東印度公司鉅額利潤的動機不純的傢伙,這些人拼了命地想擠進東印度公司的董事會,因此一面在國會里公開發難,一面與東印度公司的現有股東私下裡討價還價,這幾年增資擴股進入公司董事會的很多人都在此列;最後還有很大一部分人就真的是糊塗蛋了,他們多是英格蘭國內的工場主、貿易商人或靠地租獲取收入的有錢人,因為不懂國際貿易給英格蘭帶來的好處——至少蒙塔古爵士是這樣看待他們的——所以跟在別人後面瞎起鬨,並不是真的多麼對英格蘭東印度公司看不順眼。
至於說蒙塔古爵士寫到的“嚴重有害於貿易的法律”,指的是國會里一幫東印度公司的敵人正在努力推動的禁止英格蘭人穿著東印度和波斯的絲織品、錦緞、絹綢的法案。那些“可笑愚昧的人”(查爾斯爵士語)覺得英格蘭從東印度獲得的不是具有實用的物品,而是享樂的活不經用的商品,但運到東印度的卻是金銀,它們都在那裡埋藏起來,從不返回。
蒙塔古爵士對這種說法不置可否,因為其有那麼一絲道理。但他同時覺得,過去二百年間,歐洲得自美洲的金銀、得自非洲的金粉及歐洲銀礦自產的白銀,加起來總數接近八億鎊,即便其中有一億鎊被運到了東方,剩下的錢仍然在歐洲市場流通,且並未造成什麼嚴重的錢荒。而且,由於歐洲人愛好那種奢華、由於一百年來的習慣已使得東印度的香料成了各階層人民必不可少的東西、由於印度的絲織品受到中上層人士的極大喜愛、由於東印度生產的棉布價廉物美(甚至可以媲美東岸棉布),因此放棄東印度貿易完全不可行,人民也不答應!更何況,這種利潤豐厚的生意,你不去做自然有別人去做,荷蘭人巴不得你完全放棄好讓他們一家獨大呢。
不過好在國會里真傻子不多,真正多的其實是裝傻的人。對於這些傢伙,適當妥協就可以了,比如這些年東印度公司不斷進行的增資擴股及股權調整活動,就是因為吸收了相當一部分新鮮血液進入東印度公司董事會,這從另一個側面來說反而大大穩固了東印度公司的地位,使得外界對其的攻訐屢次落空——當然這也脫不開東印度公司對新君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