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經過交談,沈寧寧才知道,掌櫃的姓文,原本是個書生。 年輕的時候,他曾想過要考科舉。 可是,他的雙親相繼癱瘓,他不得不放棄科考,接管了父親的客棧。 原本客棧生意在他接手以後,日漸紅火。 只可惜命不好,他的妻子難產去世,留下一個女兒,打孃胎裡就帶了弱症,每個月都要吃許多昂貴的藥物。 客棧每年賺得銀子,剛夠一家四口的費用。 好在文掌櫃一直本分,從不抱怨,樂觀的生活,一邊打理鋪子,一邊照顧雙親和女兒。 文掌櫃一直收留的那一家四口,也是苦命人。 男人早年見義勇為,救了一個溺水的男孩,因此瘸了一條腿,不僅沒有得到對方的感激,還被男孩的家人倒打一耙,說是他將孩子推進了水裡。 男人的家裡賠了不少錢,他爹孃去世的早,家裡唯有大哥大嫂,這件事發生以後,強悍的大嫂直接把他跟妻子掃地出門。 以至於他妻子只能在破廟裡生下雙胞胎,差點一命嗚呼,也是運氣好,遇到了趕路去進貨,卻因為大雨耽擱的文掌櫃。 從此以後,男人就在文掌櫃的客棧里居住,給不起錢,就幫忙在後廚燒火,跑跑堂。 他妻子則負責打掃客棧裡的衛生,兩個兒子如今已經三歲了,都非常懂事,乖巧聽話。 沈寧寧牽著其中一個,跟在文掌櫃身後行走。 她想到剛才馬大人說的話,不由得安撫道:“文掌櫃,你不用將那種人說的話當真,我看,你這麼善良,馬上要有福了。” 沈寧寧牽著的小男孩,忽然抬起頭,眼神亮晶晶的:“姐姐,你說的跟那個瞎子老先生說的一樣。” “什麼瞎子老先生呀?”沈寧寧笑眯眯的捏了捏他的小臉。 孩子的母親笑著道:“就是一個算命的老先生,那天下大雨,他在客棧外坐著,文掌櫃心好,給了他一碗熱麵條,他就說,文掌櫃馬上要遇貴人了。” 走在最前面的文掌櫃一點沒當回事。 “這都過去一個月了,若遇貴人,早就遇了,何況,他不過是想說幾句漂亮話安慰我,是好心而已,不用當真,日子還是要踏踏實實的過,我從來不去想遇貴人發大財這樣的事。” 沈寧寧沒說話,笑了笑,從袖子裡變戲法似的,摸出來兩顆枇杷糖,遞給了女人的兩個小兒子。 到了文掌櫃家,是個不大的宅子,一進一出。 家裡擺設簡單,素淨古樸,傢俱擦洗的一塵不染。 文掌櫃一進門,沈寧寧就聽到一道虛弱的女聲傳來:“爹爹怎麼回來了?方才祖母和外祖父還唸叨著,你今夜肯定忙,他們剛剛喝了藥才睡下。” 大概是不想讓女兒擔心,文掌櫃簡單地說了句:“客棧有點事,今晚先不開了。” 沈寧寧抬眸,瞧見一個身若蒲柳十分柔弱的姑娘,從長廊處走來。 跟她不相上下的年紀,卻比她瘦弱太多,面色也是不健康的雪白,身邊跟著一個不大的小丫鬟。 那姑娘看見沈寧寧,有些好奇。 文掌櫃頓時介紹:“這位姑娘是外鄉來的,要去探親,今夜在咱們家借住一晚。” 說著,他轉而對沈寧寧道:“姑娘,這是我女兒,小滿。” 沈寧寧稍稍點頭:“小滿姑娘,你好,我姓沈。” “沈姑娘。”文小滿福身,輕聲細語,分外有禮。 文小滿很熱心,帶著沈寧寧去了耳房,幫她鋪床,還拿來乾淨的帕子與銅盆。 “我的房間就在隔壁,沈姑娘如果有需要,請喊我。” 沈寧寧連聲道謝。 沒想到,文小滿卻不打算走的樣子,她站在門口,面色有些侷促。 像是有話想說。 沈寧寧正在鋪被子,見狀直起身:“文姑娘是有話要問嗎?” 文小滿抬起羸弱的面龐:“沈姑娘,我父親今晚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今夜是迎神節,往年的這個時候,他都特別忙,客棧里人滿為患,出什麼意外,他竟回來了?” 沈寧寧一怔,不知該不該說。 文掌櫃細心妥帖,連女兒都是這麼善解人意,心思敏感。 對這麼善良的父女倆撒謊,沈寧寧實在不忍心。 她想了想,就將馬大人為難的事情說了。 文小滿聽言,喃喃道:“果然如此。” 她眼眶通紅,緊接著流下眼淚來:“父親總是這樣,在外受了委屈,怕我們擔心,從來不說,也是我害了他。” “跟你有什麼關係呢?”沈寧寧怕她哭的昏厥,連忙扶著她坐下。 文小滿哽咽著說:“去年,馬大人的大公子對我言語調戲,我一時羞怒,就打了他一巴掌,他家從此記恨上了我家,總去客棧找麻煩。” 沈寧寧聽後,心裡更是生氣。 “這馬大人一家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是他們錯了,又不是你們。” 文小滿嘆氣,低下頭,臉色落寞黯然:“誰讓我們沒權沒勢,跟他們爭不起。”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