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希也是這樣。
每一步踏下,帶來的不僅僅是痛苦,耳朵裡的雜音也越來越清晰。
她聽見林間窸窸窣窣的異動,草葉相觸時的沙響,還有更多的,更多玲希用肉耳無法分辨的雜音蘊含其中。
她走得越來越快,一步比一步穩。
心跳也漸漸恢復了正常,冷汗將衣服吸在脊樑上,叫冷冽的山風吹得心神清爽。
她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鎮水神獸的意思,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
當玲希走到索道旁,看著玉明江川流不息的支脈,一路往南奔湧而去。
沿江兩岸的崖壁上,有許許多多坑洞,依稀能辨認出坑洞中一條條人工排汙口,白色的塑膠管道透著一種莫名的恐怖感。
它像是茹雲山腐壞的血管,將穢物往江河中撒。
玲希不是第一次看見它們,上回採風觀光時,她就和編導幾個提過這件事。
可她得到的答案無一例外都是——請不要和環保局還有記者搶飯碗,這不是你一個小主持應該關心的。
她內心不止一次想要說服自己——也許這些設施不像她看見的那麼可怕,也許它們達到了排放標準,也許它是無害的,也許是自己多慮多管閒事。
“你上次來,組裡的人沒說過這些?”葉北拉著玲希的手,扶著她站上沿江觀景臺。
隔著不過三十餘米的河谷,她看見清清河水,卻看不見一條魚。
“他們不讓我管這個……”玲希內心發憷,因為《黃泉直通車》的幾個主要負責人,現在也應了這個欄目的名字,都去了黃泉。
葉北按下藍芽麥克風,呼叫額外支援。
“蘇星辰,起床了!小婊貝~”
耳機裡傳出星辰的答話聲。
“我這忙著呢!死鬼,有緊急情況?你那幾頭山魈沒搞定?”
“是別的麻煩,很大的麻煩,你就算再忙,手底下有幾百個紅衣辣妞女鬼的資訊要收集,今晚也務必趕過來。”葉北死死盯住了河對岸,說完他就掐斷了通訊。
武鳴也是如此,矇眼黑布中閃爍著刺目紅光。
“葉大哥。”
“我看見了。”葉北指著對岸,問玲希:“那玩意,你來的時候有嗎?”
玲希看著索道盡頭,對岸的鎮水靈廟引路石碑旁,靜靜矗立著一個奇怪的“生物”。
“沒有...”她答。
葉北超人的視覺中,看得清清楚楚,它約有三米高,渾身面板透著暗青色,覆上一層苔蘚泥汙,兩臂極長,前肢呈反踵支撐著身體,一動也不動,臉上的五官扭曲,像是一條條綠油油的蛇在蠕行。
“要不是剛才它扭頭看了你一眼,我差點就把它當後現代主義風格的雕像了。”葉北說。
玲希:“現在怎麼辦?”
“你這體重不好上橋,我先過去探個路,如果這玩意兒有什麼古怪妖術,我也不怕。”葉北說罷,看著羅盤上的指標,帶著貓主子小心翼翼朝索道摸了過去。
羅盤上指著【吉】。
當初既濟靈衣的說明上寫著【如遇吉災,走為上計。】,也表明吉災本身的危險程度不比兇災低。
索道走了一半,葉北往貓主子腰上用膠布纏了一罐忘憂茶,高高舉起,做棒球運動員擲球姿。
窮奇這次表現得非常完美,它已經察覺到奴才的反骨,強烈的求生欲驅使下,它對玲希丫頭髮出慘烈的嚎叫。
“別啊!別讓他帶我走!他一定會……他——”
葉北:“走你~”
話音未落,他狠狠將貓主子朝著對岸扔了過去,窮奇保持著優秀的空氣動力學飛行姿態,淌著口水,兩眼瞪大,離雕像越來越近,離了葉北,聽見它喉頭鼓出陣陣惡虎嘯叫,要恢復原形,身子剛膨脹到一半——對崖詭異的“石雕”也做出了對應的動作!
雕像使著長臂從崖壁走道上拔出一根硬藤棍,約有兩人合抱粗細,揮動打中窮奇,風中振出音爆的脆生炸響。
狂風攪開茶湯,石雕之身一滴未染。
大貓如同離弦之箭,白影閃過撞上葉北!
砰——
打得葉北腦瓢碎成七八塊,死而不僵的屍體上只剩下了半截脖子。
窮奇吐著舌頭癱在索道的鐵板橋面上,兩眼翻白昏迷不醒。
血腥的場面看得玲希花容失色,捂住了嘴,差些吐出來。
“沒事的。”武鳴扶著玲希姐姐的肩。“葉大哥不是那種一崩到底的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