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使面露猶豫,廖千戶頓覺不妙,而那龐波愈發將自家過世的老父拿出來說項。
明眼人都能看得到,局勢冥冥之中又開始反向扭轉過來。
正在此時,侍衛又跑來傳話,侍衛飛快地看了一眼指揮使的神色,“指揮使,有人求見。”
指揮使正心煩,“何人?!怎麼不報上官位?越發不會當差了!”
那侍衛滿臉為難,“回指揮使,那人沒有官位,他稱自己是個秀才,姓魏。”
“魏?秀才?”指揮使莫名其妙,“一個秀才找我作甚?本指揮正心煩著!”
廖千戶卻精神一震。下面的侍衛道:“那魏秀才稱,是為了指揮使心煩之事而來。”
指揮使一陣鬧不清,一個小小秀才能知道他的煩心事?
廖千戶見狀從旁道:“下官聽說,皇甫百戶家中邀來了今歲道試的案首。這位案首不僅道試拔得頭籌,府試、縣試更都是名列第一。”
指揮使訝然,“小三元啊!”
“正是。”廖千戶點頭,道:“下官聽說這位小三元的新秀才,正是姓魏。”
*
安東衛所的指揮使,那是正三品的武官,看待一個小小秀才,如同土地爺和兔子,完全不在一界之內。
但是這位指揮使,莫名就有些心虛。
那雖說是個小秀才,而且才十二歲,可他憑著自己的本事得了小三元,假以時日,不可限量!
指不定哪一日平步青雲,一下就成了朝中重臣。別說重臣了,就是個小御史,他都怕的。
文官的筆桿子,那是鋼刀子!
指揮使把周圍的人都遣了下去,讓人重新沏了茶,在書房裡揹著手等著。
不過一錯眼的工夫,只見院裡出現了一個小少年的身影。
少年穿了一身靛藍色細布長袍,五官清秀,頭上帶了網巾。乍一看,就是一副儒學子弟的標準樣子,沒什麼稀奇。
只是少年越走越近,那行走之間衣襬帶風,步伐紮實穩健,清秀的五官透著清肅,舉手投足之間,隱隱已有幾分文官氣質!
指揮使禁不住神思一凜,打起精神對待起來。
當下,只見少年人已經進了屋子,一板一眼地同他行禮。指揮使認真回禮,再去看這少年人,到自己這個三品武官、安東衛所的最高首領書房來,竟然如履街市,神情沒有一絲緊張,渾身透著不卑不亢,倒是他自己莫名出了一丟丟汗。
還是天太熱了。指揮使想開啟扇子扇一下,嘴巴卻先張了開。
“不知......魏生為何而來?”
魏銘也不繞彎,“自是為了縱火一案。此案前後,小生已經十分明瞭,今日也正巧見到那龐申自招了罪名。不知道指揮使打算如何處置?”
指揮使眨巴了一下眼。
這魏生的意思,縱火一案已經明瞭,就看他的處置態度了嗎?
當然,他是安東衛所的第一把手,這案子最後如何處置,必然以他的意思為主。但他瞧著,怎麼這位小秀才,想要在他臉前指手畫腳?
指揮使心裡生出一丟丟不悅,端了三分架子,“此案牽扯重大,並非三言兩語便能說清的。”
魏銘看了他一眼,“指揮使所言極是。”
他這麼說,指揮使心道,不端架子,你還真當我這個三品官,是你小秀才能指揮的?
他為魏銘的識相“嗯”了一聲。
然而這聲剛落,就聽小秀才開了口,“正如指揮使所說,此案牽扯重大,更有失火當晚營地火勢猛烈,城內外如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傳?”指揮使一愣,“傳什麼?”
只見小秀才輕嘆一氣,“傳城內有官軍通倭。”
“啊?”指揮使嚇了一跳,“我怎麼沒聽說......不,為什麼是有官軍通倭?!”
魏銘很有耐心地解釋道:“自然是因為營地突然起火,而起火的地方,正是建造神火箭溜的營地。何人最怕神火箭溜,自然是倭寇。”
但通倭可是大罪,比縱火更加厲害,那是要抄家滅族的!
指揮使禁不住嚥了口吐沫,“這都是傳言,不可信!”
“指揮使說得是,傳言不可信。”魏銘道。
指揮使被他的肯定稍稍安慰到了一些,剛要說這就下旨不許軍民亂傳言,就聽小秀才又開了口。
“傳言不可信,缺不耽誤它一傳十,十傳百。不巧八月初一正是安東衛所的大集,這事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