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成長大部分是孤獨的。”
江鴿子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就好奇的歪歪身體,離他更近了些。
連燕子繼續低聲道:“一個孩子生出來,被無數雙手接在手裡,有保姆,有宮廷醫生,有教育專家,有一切人卻唯獨不會有一個政務繁忙的母親,她忙的要死,是不會與孩子們培養出這樣的情感的,太假了!”
他下巴向臺子上微微揚了一下。
被他提醒,江鴿子再次舉目觀察,這一次他倒是看出一些不對了,臺上這個人,肩膀略寬,骨架有些大了……所以這壓根是個男人?
她到底沒有阻止到他,看著他伸出雙手□□最後的面頰,猶如洩憤一般,他禍害她的儀容,並且在那層黑紗的遮擋下,他竟然在笑……
她到底是放下了一切的尊嚴,哀傷的抬臉向屋子裡的一切人哀求。
“來人,誰來一下……能讓他出去麼?”
“誰能來一下?”
“小愛,幫幫姐姐好麼?我跟你道歉,我錯了……我不該在她的心裡埋下了對你仇恨的種子,我毀了你的整個人生,我道歉,你幫我把他趕走好麼,小愛……你在哪兒啊……”
原來是這樣啊……到了這一刻,江鴿子總算是略明白了所謂的皇家關係學,也明白俞東池糾結所在了。
她親手培養他長大,在他面前死去,在他與女皇內心,各自埋下對立的種子,俞東池被逼迫到最後一步,有女皇的不安,也有從前留下的無法紓解的心結。
俞東池走到了一切親人的對面。
所以她到底是成功了,到了最後她都指名俞東池辦理自己的葬禮……
這個女人可恨倒是可恨,不過在自己面前演戲,江鴿子還是不願意看下去的。
今天的一切都令他不愉快,所以他輕輕鼓起腮幫,微微撥出一口氣。
一陣怪風忽從門外卷裹著風雪吹入廳內,簡薄的贊化大廳,牆壁忽然坍塌,棺槨內的紅裙襬忽然飄飛起來,裁縫在裙襬上留下的那根縫衣針勾住了那頂黑色的寬沿帽……
等到風雪忽然來,又忽然平穩,屋內人睜開眼,便看到祭臺的棺槨前,一個半禿的男人,他臉上露出的那副來自勝利者的,相當猙獰的笑容還未及收去……
九德先生本來就是個情緒化的人,開始他還陪著女皇的母性掉眼淚,當他驚愕的看到那是一個男人,還是他似乎認識的男人之後,他猛的站立起來,大聲喊到:“母神啊!!你是……你是冕大人的結契人,雲彥閣下?你在這裡?你,你……母神啊,為什麼要讓我目睹這樣卑劣的行為……”
一剎那,人性的醜陋暴露無疑。
那個所謂的母親壓根沒有出現,她多年來的枕邊人倒是喬裝打扮,到她女兒的遺體邊上耀武揚威來了。
還是在她最信任的侍從長的伴隨下。
那男人驚慌失措,一直在說或者說他想解釋這是個誤會。
他驚慌的從裙襬上解下帽子,扣在頭上之後,開始喘著粗氣四下打量。
這屋子裡人不多,他或許可以威脅他們閉嘴……然而,這裡有上百位藍袍古巫,他誰也不敢威脅……
所以他完了!一切名聲喪盡,還拖累了那個可怕的人。
那個老女人愛名聲如命,她是不會承認這一切的。
侍從長將手從他的胳膊上鬆開,他的身體頓時無依無靠的坐在了地上。
他聽到頭頂有人驚慌失措的大喊到:“母神!天哪!怎麼是您?雲彥閣下?怎麼是您?”
有的人反應總是很快的。
那狼狽的男人捂著臉忽然嚎啕大哭起來,他哽咽的大聲說:“不……不!求你們了,能當沒見過我麼?這麼多年來了……我想我還是愛著她的,是的,我想來送送她,即便是她深深的傷害過我,求你們了……”
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在空中笑的喘不上氣來。
江鴿子終於站了起來,他來到祭臺前,幫那個女人收拾了一下儀容,戴上帽子,然後毫不客氣的對這兩位說:“請離開這裡吧。”
他緩慢的站了起來,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頰對江鴿子哀求到:“好,好的……那麼,請允許我,能到您府上拜訪……”
江鴿子平靜的指著門口說:“請離開這裡。”
就這樣,他狼狽的離開了,跌跌撞撞的在風雪裡摔了一路的跟頭。
江鴿子嘴角微勾,幫她整理裙襬,又將那些祭臺上的鮮花取下,塞滿她的棺槨。
不管她是誰,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