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傳來一聲呢喃般的解釋。
她說:“並沒有笑啊,而且我一點也不想笑呀。”
江鴿子知道是誰,也沒有回頭看她。
他只是接過一邊莊九德遞來的相機,對著琴盒裡面的她,咔嚓了幾下之後,他合攏琴盒棺材,又脫去自己的大氅。
一群貴族站在避風處僵立著,天氣很冷,低溫當中那些從車裡流出來的水已經迅速幻化為血色冰花。
因為教養問題,那些年輕人沒有動,他們只是看著遠處那群人在一直小聲交談著。
他們說著那位冕大人的故事,說她的傳說,說她的最後癲狂。
後來,當那些血水從車裡流出,他們開始靜默站立。
好半天,才有一人輕飄飄的來了一句:“我覺著,我以前似乎從未努力過,或者說我努力地還不夠。”
“是呀……不管什麼人,不夠努力大概就是這個下場吧。”
“萬一,我說萬一……”
“什麼萬一?”
“萬一一會那邊的人要求我們抬靈怎麼辦?”
“當然是拒絕了,我們誰敢代表家裡人做這樣的事情,來此幫忙也是看在巫大人的面子。”
“對!就是這樣……紅裙子啊……他們說冕大人生前一直穿孝服,死後反倒要求穿紅裙了……”
“我奶奶老了的時候,也見天穿的花紅柳綠的,呃,相當刺眼……”
“喂!”
他們看著她被抬出,看著那位長相俊麗的親王拿著相機隨意咔嚓一番後,他開始站在寒風裡脫大氅。
“他在做什麼?”
“誰知道!”
江鴿子把黑色的大氅遞給連燕子,又從戚刃手裡接了麻繩,開始繞著棺木來回捆紮一番後,就如背五姑奶奶的那尊大棺木般,他也把這一副背了起來。
人群當中傳來一片低呼聲,江鴿子卻覺著,這個棺木遠沒有五姑奶奶的份量瓷實。
有樂隊慢慢敲擊起傳統的禮器樂器,江鴿子揹著棺木,慢慢跟隨在他們身後,表情平靜肅穆還跟著節奏,按照禮儀緩慢移動。
她圍在江鴿子身邊好奇的打量,不斷在問:“你是誰啊?是小愛之後又出生的弟弟麼?”
後來她又說:“我覺著你不是,他們家養不出你這樣的人啊……你的力氣可真大啊,謝謝您給我抬靈啊……”
她忽然就跟江鴿子親近起來,如孩童一般在他身邊抱怨自己的裙子不合適,那個該死的裝殮師傅,臨時裁剪了一塊紗料,粗針大線的幫她接上了一塊,最後竟然把縫衣針都留在了她的裙襬上,真是太失禮了。
她說,她不喜歡那誰化妝,也不喜歡那頂帽子,她想露著腦袋上的窟窿,坦蕩的躺在那裡唱死亡之歌,也不知道小愛怎麼安排的,竟然給她預備了那樣一頂帽子。
她說……小愛總是那麼傻,她說什麼他都信……
江鴿子在心裡不斷的翻著白眼。
一個小時後之後,這種昂長而緩慢的流程總算行進完畢,這群人總算來到一間看上去比較簡陋的,一眼就能看出是臨時用簡單建材,拼湊成的儀式大廳。
江鴿子到了這時候,才明白贊化的意思。有人讚美她被挫骨揚灰,粉身碎骨。
她站在哪兒,高興的看著那個名字,好半天才興奮的說:“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恨我!嘿!這可真好啊!”
說完,她飄進了大廳內,興奮的在排椅上踩來踩去,在人們的腦袋頂蹦來蹦去。
江鴿子雙手緩慢的將棺材放置在簡陋的石臺上後,這才接過戚刃遞給他的熱毛巾擦了雙手,披著大衣坐在排椅的第一排,他還要親手送她進新砌成的焚化爐。
有人為他捧來熱水,江鴿子接過去也沒喝,就雙手抱著在那兒發呆。
不管有沒有來祭拜的,按照規矩他都要坐在這裡等待到十二點。然後待到陽光鼎盛的正午,他才能送她走。
石臺對面,一個長長的祭臺被鋪排起來,黑色金邊的金絲絨鋪在它的石面上,四季水果,五穀雜糧被一碟碟精緻的擺著。
贊化廳內十分空曠,即便是這裡坐了上百位的古巫,也塞不滿一半。
一切都安靜,有人偶然耐不住憋悶,乾咳嗽幾聲,就顯得相當突兀,然後在這種沉悶的突兀當中,有個老眼昏花,白髮蒼蒼的老先生進了屋,這是第一位祭祀人到了?
江鴿子放下水杯站了起來,他跟在這位老先生身邊,一直跟他走到靈前,看他老眼昏花的與亡人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