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煥發著生命新活力的黃伯伯弄了一張桌子在巷子口,每天他桌前人來人往的送東西給他瞧,有時候排隊能排出一個二十幾米的大隊伍。
從這一點兒就能看出,這老爺子一輩子樂於助人的威望來。
那城裡與他慣熟的典當行如今也派了人來,黃伯伯給兩頭搭線,買賣成了,人家兩邊都給錢兒。
開始,他還不好意思要,可旁人也不能看著人家一把年紀給你貼白工不是。
這一開始,那就了不得了,黃伯伯發現,自己給人搭幾天的線兒,私下裡賺的不比在恆澤當拿的月錢少。
旁人需要他,又尊重他,能賺錢了,又能給兒女們扛長工了,老爺子總算是徹底恢復了元氣兒。
江鴿子送了墨女士他們離開,回頭衝著這老頭兒就樂了。
幾天沒見,這老爺子也不講究了,平日的青布長衫也不穿了,就穿著簡單的兩節子棉布黑色老衫,他手裡還拿著一個打著布頭補丁的爛蒲扇,一下一下猶如花花太歲一般的扇動著。
瞧這一臉的吉祥如意,肥油都要冒出來了。
可沒少吃街坊的謝酒吧!
這老頭,一輩子就愛這份尊重。
也是沒誰了。
江鴿子遞給他一個新鮮果子,這爺倆也不講究,都是在衣服上蹭蹭,咔嚓咔嚓一頓咬。
老頭兒一邊咬果子,一邊小心翼翼的看看家門口,確定安全之後,這才扭臉一臉神秘的笑著說:“杆子爺,有個事兒跟您說個樂兒!”
江鴿子瞥了他一眼:“樂兒?啥樂兒?說唄。”
老頭兒臉上似笑非笑的閃過一些古怪神色,卻故作難受,很是假模假洋的嘆息了一口氣說:“我那個老東家您還記得吧?”
“恆澤當?”
“對!”
“恆澤當怎麼了?不是搬走了?”
老頭順手把蒲扇一放,一拍自己的老腿嘆息到:“哎,祖宗塌墳頂了,他家壞了規矩,您放了他們家一馬,老天爺瞧不過去了唄。”
江鴿子輕笑:“恩……老天?瞧不過去了?”
老頭兒認真的點頭,滿面的可惜:“大南頭,剛買了新屋子,才收拾了一半兒!衙門就上了門,呼啦啦好幾群老兵給他家倒了倉,那一屋子賊贓……嘖嘖,您是沒看到,咱常輝以往官家掛了號的玩意兒,都在他家呢!您說,這人就不能太聰明瞭……本本分分的不好麼?嘖嘖……可惜了,幾百年的老店,哎……如今,老東家,少東家,大掌櫃一個沒少,如今都關起來了,可惜了……嘖嘖……”
江鴿子咔嚓咬了一口果子。
“哎,前幾天我還去探了監,怎麼說呢……這人啊,還是腳踏實地的好!您說是麼?”
我能說不是麼?
江鴿子不理他,咔嚓,咔嚓啃果子。
那老頭牙口好,又吃了半個果子,這才神色詭異的看看江鴿子的肋骨,又做出什麼事兒都沒有的樣子說到:“哎呀,咱們不提他們,咱說正事!我的杆子爺!您老喊我有啥吩咐呀?”
江鴿子吸吸鼻子,指指二樓說:“您可甭喊我那個破名兒了,忒難聽!是這樣,勞您上去幫著過過眼……這二樓東西不少,我也不預備搬走了,你先去看看,價格你隨便給。”
黃伯伯表情很是便秘的看了江鴿子幾眼,看完揹著手上了二樓。
這老江家,江壩頭以前有多少東西,他是門清的,不過這杆子爺有什麼,他卻不知道了。
江鴿子在老三巷四年了,人家壓根沒請人上過自己家二樓,就連對門老段家,也就是一樓,就連後院,江鴿子不請,四嫂子也從不主動邁步。
這老頭上樓,呆了足足有一刻鐘,才一臉震驚的下來。
大概是萬萬沒想到吧。
江鴿子知道他看到什麼了,不就是連燕子那套沒有釘子,只有榫卯的那套傢俱麼。
黃伯伯坐下,拿著蒲扇猛的扇了幾下,這才小心翼翼的對江鴿子說:“這……東西我有些估摸不清楚,我認識的那幾家,怕是吞不下啊!”
江鴿子笑笑,沒所謂的擺手:“沒事兒,一會子家門鑰匙給您,明兒您只管帶人來看,誰能吞下,您就給誰好了。”
黃伯伯可惜的搖搖頭勸了句:“可惜了,如今這世道,雖然見天漲價,不瞞您,我卻看著是往好了走的……我若是您啊,我就放放……”
他認真的敲敲桌面兒,神色鄭重提醒到:“越久~越好!”
江鴿子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