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機對薛班主說:
“來!老班主,我給您照一張吧。”
古老的戲臺前,薛班主抱著自己的鐵琵琶,他神色肅穆,大有全世界都是垃圾,都欠我五文錢的聲勢。
而在他不遠處,是一臉彆扭,手裡拿著啤酒杯的鄧長農,還有角落悄悄探出腦袋的傻連翹。
江鴿子覺著這個景兒不錯,就把他們都放到了一個鏡頭下。
待到照片拍完,江鴿子坐在背陰處取膠捲。
正忙活著,他面前忽出現一雙腳。
江鴿子慢慢抬臉。
哦,是他啊!
蔣增益的臉色窘迫又愧疚。
他看著面前的年輕人,也不知道應該拿出什麼樣子的表情,用何種語言與他解釋,自己曾是多麼的命苦與無奈。
他清楚自己是有責任的,便沒了父親的氣魄以及立場。
江鴿子倒是沒事兒人一樣,對他先是笑笑,然後說:“勞煩。”
蔣增益面色一喜,立刻脊樑低了幾分,小心翼翼的問:“哦!你,你說,你說……”
江鴿子擺擺手:“您讓讓,擋我光了。”
蔣增益尷尬的呆住了。
小半天,他腳步往邊上挪動了一下。
江鴿子低著頭,一邊擺弄相機一邊說:“走遠點吧!你屍首太大,影響心情。”
“楠楠,我是……”
江鴿子沒抬頭。
“我知道你是誰!”
蔣增益面色一喜:“你,你知道!你還記得……”
江鴿子依舊沒抬頭:
“我什麼都記的!什麼也知道,一個建築公司,兩個生活區,也不過是幾百米的距離,你現在說這些做什麼呢?”
江鴿子蓋好後蓋,抬臉看看他,然後輕笑了一下搖頭:“我記的,你又結契了是吧?”
蔣增益愧疚,又磕磕巴巴的回答說:“恩……對!誰,誰告訴你的?”
鄧長農雙手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放下一杯啤酒,還有一碟子鹽水花生。
江鴿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喝完,他衝鄧長農豎起大拇指說:“這家好,比上次那家好入口。”
鄧長農羞澀的笑笑說:“嗯!上家是大米釀製,啤酒還是大麥的好,這個每桶要貴七百錢呢,您……再嚐嚐這個花生。”
他眼巴巴的看著江鴿子。
江鴿子拿起一顆花生掰開,咀嚼了幾下果仁點點頭說:“都跟你說了,粗鹽煮的比較香!”
鄧長農大力的點頭,點完,他又從懷裡取出一個信封放在江鴿子身邊,轉身離開了。
江鴿子目送他走遠,這才拿起信封開啟一看,這裡是一疊子嶄新的鈔票,數一數,有五貫。
他正數著,身邊有人悠悠的來了一句:“你……你應該學個手藝,做個正經營生。”
江鴿子停了手,斜眼沒好氣的看著身邊這人。
蔣增益帶著些許拘謹以及莫名的正義說到:“這……這畢竟不是個正經事兒……”
他看著江鴿子手裡的鈔票。
江鴿子立刻將鈔票取出來,準備再數一次。
鄉下大嬸挎著籃子,扯著嗓子路過。
“軟麻花!!軟麻花!!豆沙餡的軟麻花!!五文一根的玫瑰餡兒的軟麻花……”
待大嬸走遠,江鴿子這才語氣譏諷的說:“我說,這位蔣先生?”
蔣增益軟弱哀求的看著江鴿子。
江鴿子問他:“結契之後,又有小崽子了吧?”
蔣增益點點頭:“恩,有三個,哦!我是說,三個女孩兒,最小的兩歲,最大的九歲。”
“稀罕麼?”
蔣增益有些不明白的看江鴿子。
江鴿子嚥下一口啤酒,舔舔嘴唇上的酒花:“我是說,你喜歡你的女兒們麼?”
蔣增益猶豫半天,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小半天兒他才一邊猜測江鴿子的心情,一邊小心翼翼的回答說:“喜……喜歡的,我以前也……也喜歡過你!你……你別怪我,我……我……你叔叔沒的時候,才十八歲。”
他總是猶豫的,總是拿不定主意的。
然而像是他這種軟綿綿,看上去良良善善的人,根骨卻也最是無情無義,因為他總有一套為自己開脫的道理。
江鴿子並不等他說出那些無奈的道理,他挺利索打斷說:“以後,只當不認識吧!”
蔣增益猛的抬頭看他。
江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