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媳婦忙,反鎖了孩子在家,害的孩子啥也沒學會,反應越來越慢,後來就變成了傻子。
老太太胡說八道起來,這人間就不用找什麼理由反駁她們了,說多少也沒用。
再後來,那對夫婦分了契,連翹媽再也沒結契,就守著連翹活。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每天太陽老爺還沒有升起的時候,那對母女就悄悄的走在老巷子裡,掃街,收垃圾。
連翹她媽從來不幫忙,就默默的跟著閨女,有時候看她做不好了,還會打她,不停的叫她重複做,不斷的做,一直到會了。
最後,連翹就成了這老三巷正式的清潔工,她有工作單位,還是有社會保險那種。
再,然後……連翹媽在一個清晨,就安然離世。
連翹就成了老三巷集體的孩子。
有時候,江鴿子戲臺下發懶,遇到人多的時候,偶爾有人就給他指著一個背影說,杆子爺,您看,那就是連翹他爹,那是狼心狗肺,無情無義的一個人。
江鴿子聽了,也就是抬頭看看。
他能怎麼?
他又不代表人間正義。
薛班主彈琵琶,他面前地面能鋪好幾層零碎鈔票。
待人群散去,圓胖圓胖的連翹,就胳肢窩下夾著掃帚,還拿著個簸箕的從角落忽然衝出來,然後,她就假模假樣兒,做出十分認真的態度,在哪兒清掃……
一切地面上的東西,都是連翹的。
今兒也是這樣的一天。
薛班主大早上來了一曲心碎萬分的鐵琵琶曲兒,大部分老街坊走了,他就每天清心碎街坊好幾次。
陽光的溫度照的人心情好,江鴿子看連翹掃了一堆零票子,就逗她。
“連翹!”
正在整理鈔票的連翹,聞言就傻乎乎的抬頭看他,還十分熱情的喊了一句:“爺爺好!!”
這個爺爺好,給糖吃,給錢花,還護著她。
她是能分辨誰好誰壞的。
在連翹眼裡,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爺爺,女人都是奶奶,甭管你年紀多大。
而她的這種稱呼方式,是她媽媽教的。
江鴿子一樂,假作十分痛苦的樣兒對連翹說:“連翹,連翹,我餓死了,咋辦?”
啊?咋辦?
連翹這下作了難。
怎麼辦呢?
她困惑的向周圍看,就有老街坊就逗她。
“連翹,你給你鴿子爺爺買袋花生吃吧!你看他都要餓死了。”
做夢吧!
給別人錢?別說門,窗戶都沒有!
連翹肥胖的身體忽然就蹦起來,她拿起自己的掃地工具,一溜煙兒的沒影兒了。
她身材肥胖,跑動間,你能感覺到大地都在震動。
江鴿子哈哈大笑,最後樂的都歪倒在戲臺的石條子上了。
薛班主哭笑不得說他:“你何苦逗她,見天來我這裡卷錢,都沒見她給我一文半文的。”
江鴿子正要說話,一抬頭卻看到街那邊的角落,有個戴眼鏡的男人,正悄悄的躲在角落窺視他。
最近這人總是這般鬼鬼祟祟的看著自己。
自己早上開啟家門,總是在家門口能看到一些零碎。
有時是一袋子水果,有時是一些乾果,還有一次放了一個信封,裡面有二十貫錢。
這樣做有意思麼?
江鴿子只當看不到他,就扭了頭對薛班主說:“哎呀,這滿大街人腦袋瓜子合起來,都沒你算的精明,我說老班主,你這三個小跑腿兒咋樣啊?”
薛班主無所謂的笑笑:“瞧您說的,什麼跑腿兒?我稀罕他們跑腿兒?大麻煩還差不多!有本事您弄回去啊?”
江鴿子滿臉的嫌棄:“弄哪兒?我有病我弄回去!”
“您愛弄哪兒,弄哪兒,供起來我都沒意見!”
“得,我說錯了,您老積德,您留著吧!”
薛班主端起杯子,摸了幾下杯麵兒,喝完,放下杯子,他這才用略無奈的語調說:“我啊,也不是積德……我十一登臺那會,那清弦兒第一鳴,就是那小傢伙他爺彈的,那時候他爺才多大,也就十七八歲 的樣兒吧……挺好的一個人。”
外地人江鴿子點點頭,這老三巷的情誼,是要傳好幾代的,怪不得何明川他奶見天看他捱揍,還在那邊笑眯眯的樂呵。
卻原來,人家早就認識的。
江鴿子慢慢坐起,拿起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