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了起來。
江鴿子小心翼翼的問她:“那……您在想想,還有落下的沒有?”
五姑奶奶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拿著小手絹的手不捨的捏了幾把,又茫然的左右看看,最後到底還是無奈的垂下說:“沒……沒了吧?”
江鴿子舉起面前的相機,笑著說:“那,我給您拍兩張,明兒洗大了,給您鑲個框子,再給您送養老院去。”
五姑奶奶頓時雙眼發光,他連連點頭,伸出手撲打了幾下襖裙,還擺了個挺美的姿態:“那……那多不好意思啊!”
何明川他們想笑,江鴿子瞪了他們一眼。
就這樣,江鴿子拿著相機,對著各種姿態的五姑奶奶一頓咔嚓。
不得不說,五姑奶奶是個好模特。
你能想到的姿態,人家都擺出來了。
等到拍完照片要走了,五姑奶奶才摸著家裡的八扇門說:“我太爺爺,太太爺爺,都是這屋子出生的……”
老人捨不得。
站在一邊的援助律師笑著走過來說:“您老以後清閒了,還能回來看看,等到這邊整頓了,肯定會比現在好看多了。”
五姑奶奶嗔了他一眼,有些傷感的說:“再好……也不是我家了。”
說完,五姑奶奶給自己帶上有花邊的紅手套,對江鴿子說:“鴿子。”
“哎!!”
“那咱走吧!”
江鴿子點點頭,拿著麻繩進了屋,他這一進屋,便有些驚到了。
無它,五姑奶奶這口棺材,那真是可以稱得上是金光燦爛,奢侈華麗,好看到頂點了。
這一看就是上等老桐木的實在料子,棺材呈硃色,周身用金粉繪花,從頭到腳底的大朵兒牡丹,中間兒還有隻大鳳凰。
如今早就沒了逾越的罪過,庶民家裡就是雕了五爪龍,皇室也不能隨便放屁的。
畢竟時代不一樣了。
江鴿子伸手推了一下,便約莫出這棺材怕是有小七八百斤,再加上五姑奶奶也不知道往這裡塞了什麼玩意兒,合起來,這東西大概就得有個千斤了。
江鴿子拍拍棺材前面,真心實意的讚歎說到:“五奶奶,您這壽材體面,這絕對是老三巷獨一份兒了。”
五姑奶奶也是滿面驕傲的拍拍說:“可不,一輩子了,到老我也得把自己整的體體面面的走著。”
江鴿子點點頭,接著一弓腰,將麻繩四處兜了幾個外圈,正當中栓出兩個揹帶兒。
這壽材,只能抬著跟著地氣走。
是規矩。
看江鴿子忙活,何明川他們,還有外面的那些搬家的力工便進來幫忙。
人家原本準備了木杆子,待這些人進了屋子一看,便都驚了。
江鴿子此時,已經將足有千斤的一個大壽材背了起來,五姑奶奶站在一邊膽戰心驚的伸著雙手接著問:“能……能行吧?別……別給我摔了!”
江鴿子哈哈笑著:“能行!放心吧,我摔了,也不敢把您老的壽材摔了,走吧……您前面帶著路,我跟著您,咱倆~走著?”
五姑奶奶上下打量他,好半天兒,她最後回頭看看這老屋子,終於她不捨的嘆了一口氣說:“那……就走吧。”
就這樣,老巷子裡,一個打著紅花傘,穿著粉裙,粉鞋兒的老人前面走著,“她”後面還跟著一個揹著大壽材的江鴿子。
這景色算不上美,還有點恐怖片的聲勢。
老街坊們都家門口站著,先是滿眼的驚異,最後竟都有些心酸起來。
一輩子了,想誰先走,也沒想到是五姑奶奶。
平時吧,大家也不跟她來往,覺著她腦子有問題。
可如今,這老人要走了,他們才想起來,一輩子了,人家誰也沒傷害過,就隨著自己的心思,安安靜靜的活在這條老巷子裡。
如今想起來,嘿!這算是風景一般的奇人呢。
還……還有些捨不得,竟然隱約有些小內疚起來。
再往後一看,呦,這不是咱們杆子爺麼?
真是……好力氣!
也真是有面子了,誰家紅白喜事辦著,鴿子去了不得上席。
這倒好,人家來給五姑奶奶背壽材了,這說明啥?
著說明人家五姑奶奶沒問題!
想到這裡,便有老太太眼睛含淚的站在門口主動跟五姑奶奶打招呼,施禮。
“姑奶奶,您這是~哪兒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