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撐著牆壁,慢慢坐了起來,改成跪姿,如今,他眼神裡到底是有了情緒,感覺整個人略活泛一些了。
昨晚他媽來過,就站在門口,一邊放東西,一邊哭!
杆子爺家裡的八扇門都大開著,他們三就坐在角落裡,安靜的看著!
林苑春他媽不想走,又被父親打了個耳光,又被他大哥彎腰一抗上肩膀跑了。
大概天明的時候,鄧長農的奶奶又從對門出來。
那會天已經有了光亮,他們看著老太太一層一層撩起自己的衣裳,從貼著肚子的布兜兜裡,取出一個小手帕,將裡面為數不多的一把零錢取出,認真的卷好,都塞到了鄧長農的鋪蓋裡。
鄧長農想喊老太太來著,卻含著眼淚生生的忍住了。
他咬著自己的胳膊,咬出血都不自知。
看看這三位,再看看門口那堆東西。
江鴿子聳聳肩,到底無奈的搖搖頭,回頭說了句:“那……都起來吧,把你們的東西拿著,跟我走。”
四太太看著江鴿子的背影兒,好半天兒,她伸出手,左右給了自己一個大巴掌,罵自己到:“叫你多管閒事兒,這都是什麼破事兒啊!!”
她婆婆趴在對門的二樓,抹著眼淚,一邊看,一邊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陽光下,江鴿子斜挎著一個鼓囊的布包兒,一邊揹著手跟老街坊打招呼,一邊往街口走。
說來奇怪,今兒邪乎的很,竟沒人搭理他?
平時很愛熱鬧的街坊,都下意識的迴避了,而且遠遠見到他,躲開的躲開,關門的關門……
江鴿子越走越鬱悶,他不停的回頭看身後這三個闖禍秧子,這三個平時是缺了什麼徳?出來跟猛鬼巡街一般!
何明川低著頭,抿著嘴,愧的不敢抬頭。
倒是揹著何明川的鄧長農小心翼翼的解釋一句:“杆子爺……”
“甭這樣子喊,咱四個同歲。”
更加尷尬了!
“……他們不是躲我們呢,是怕我們不好意思才不出來跟您說話呢。”
這樣啊!
江鴿子點點頭,來這邊住了四年多了,除了做任務,他雖也不愛出門,卻也是受歡迎的,尤其是奶奶大媽階層,那基本就是無敵。
這種冷遇可還是第一次呢。
他回頭譏諷:“瞧瞧你們這股子人味兒!都臭大街了!”
何明川他們三個低頭不吭氣的走著,渾身若有針扎一般難受。
幾個人一起走到巷子口,來到老戲臺的杆子面前。
江鴿子停住了腳步,他先是看看那根屬於自己的黑杆子。
又在心裡,又第一萬次的問自己:“難到我是猴子麼?”
無它,這根杆子實在跟地球悟空兄長用的那根有些相似。
它有四米長,比地球撐杆跳的杆子大約粗一倍,兩頭包鐵篆花,中間刻著當初籍道的聖旨,歲月久了,它從白杆子變成了如今的黑杆子。
陽光下,杆子全身泛著老皮殼的油光,神秘而又髒兮兮的。
那杆子入土一米半,露在地面的杆身外,街坊集資,還用加厚的玻璃罩很珍惜的將它圍了起來。
就連江鴿子也只觸控過它一回,那次,他透過這根杆子,感覺到它身上有很多就要乾涸的根系,正貪婪的想跟大地連結,潤養自己的身體。
江鴿子順手將杆子丟了出去,它就一頭扎入大地,到現在還半復活狀態。
這是一根有生命的活著的玩意兒,很詭異,又摸不透它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它因江鴿子的接近而欣喜,便活躍的於泥土下伸出一些筋脈,悄悄的撩著江鴿子的褲腳。
呦,這是表功呢!
江鴿子啼笑皆非,又想想最近發生的事兒,這人靠不住,卻總有靠得住的,雖然,這也算得不得是個人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外圈的水泥臺子,於內心好好的誇獎了一番之後,便抬頭四面打量,接著徑直走到戲臺的青石牆邊,跟一個眼上蒙著黑眼罩老瞎子彎腰打招呼:“薛班主,您老,這是曬太陽呢?”
老瞎子愣了一下,慢慢扶牆坐好了,一邊起來他還一邊嘮叨:“恩……好不容易有點暖和勁兒……我就出來曬曬……我這老胳膊老腿兒,一下雨就骨頭筋兒都不舒坦,哎呦,這可真是老了……”
嘴上說自己是老了,可這老瞎子的聲音卻意外的好聽,清亮,低沉,有磁性。
江鴿子攙了一把說:““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