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了。
朱局長也是久仰該報的大名了,雖然對於這個報紙的背景,他不是很清楚,可是在他的眼裡,你再有名,也不過是一份報紙而已,還是省外的,土棍就是這樣無知無謂。
這些人從通達抓過來,說法還真是站不住腳,不過警齤察局執行的是區長的指示,又是政法委書記帶隊,朱奮起很明確地表示,案件審理過程中,我們不接受採訪——你們想採訪,可以去通達市局採訪嘛,那裡那麼多被拐賣的兒童,肯定可以收穫不少素材。
通達那邊已經有人去了,新華北報的記者如此表示,我們是兵分兩路。
他這其實是胡說八道,除非遇到很大的事齤件,新華北報很少有兵分兩路的時候,他只是想抓取一些別人抓不到的新聞,所以才會如此另闢蹊徑。
那也不行,朱局長哪裡管這些理由?再次明確地拒絕。
他做警齤察這一行,拒絕採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他根本就沒當回事,本來他可以向陳區長彙報一聲,不過再想一想,這麼做不無邀功的嫌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我對區長的支援是發自內心的,不需要掛在嘴上。
第二天,朱奮起已經將此事丟在了腦後,八點半的時候,他接到了來自省廳的電話。
朱局長只當張一元的案子又有了新的進展,接起電話才笑嘻嘻地說一句你好,不成想對方也乾笑一聲,“朱局長,你這可是厲害啊,直接跟《新華北報》掐起來了……不過看那個報道,對你們可不太有利。”
“新華北報?”朱奮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不屑地哼一聲,“不利又怎麼樣?又不是他們給我發工資……寫了點什麼?”
“你自己買一份看,不就知道了?”省廳的這位也不是什麼好貨,居然藉機調戲人。
“我們北崇想看今天的新華北報,最少也是下午三點以後的事兒了,那還得是專程去陽州買,”朱局長嘴上說不在乎,但是想到自己可能被這麼個大報點名,也是有點心虛,“張主任,先給傳一份過來嘛,謝謝你了……”
因為經費常年緊張,整個北崇分局只有一臺傳真機,在分局的文印室放著,朱局長走過去拿傳真的時候,卻看到文印室的小王正看著傳真紙發呆。
“你搞什麼?”朱奮起冷哼一聲,心中卻是生出點不妙的感覺,“收了傳真不知道拿給我,這是什麼工作態度……嘿,還真敢寫。”
《戴手齤銬的女孩——試問稚童何辜?渣滓洞小蘿蔔頭再現》,這文章一看標題,就嚇人得很,朱局長心裡微微一抽,渣滓洞,這是說白色恐怖啊。
新華北報一向秉承的,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理念,朱奮起見題目寫成這樣,心裡這不安的感覺就更強了。
事實上,他對這個報紙的口碑也略略有所瞭解,知道其文風犀利,經常揭露一些陰暗面,往日裡市局的同事們,還經常拿一些上面的段子開玩笑。
可是這陰暗面落到自己頭上,那給人的感覺就太不好了,朱局長本人並沒有被該報點名,記者提到他,寫得也很客觀,當然,看在某些人眼裡,如此的措辭,是晦澀、無奈和不得已的小心謹慎——北崇警齤察局的相關負責人,再三明確地拒絕筆者的採訪。
對朱局長來說,這樣的措辭問題不大,他的憤怒來自於報道的歪曲,沒錯,只有身歷其境地處在陰暗面當中,才能深刻地認識到,新華北報的報道,是如此地心懷叵測和顛倒黑白——他甚至對自己以往曾經引用過上面的素材,而感到深深的恥辱。
這個案子,別說是那些被拐賣兒童的親屬,就算擱給任何一個思維健全的人來看,首先想到的,必然是對人販子的聲討和譴責,但是新華北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這個報道,將那些窮兇極惡慘無人道的犯罪事實,用短短的兩句話略過,反倒是強調,這個……犯罪嫌疑人已經被抓了,但是他們的父母、妻子和兒女,又做錯了什麼?
現在的社會,是民齤主和法制的社會,將毫無關係的家人牽連到案件中,實施**上的羈押和精神上的折磨,是對人權的殘酷踐踏,是違背普世價值的。
尤其可惡的是,那記者居然從戴手齤銬的小宸宸身上,看到了小蘿蔔頭的影子——“小宸宸正在做寒假作業,被人民齤警齤察破門而入強行帶走,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做了什麼。”
“她更不知道,這些可敬的警齤察叔叔們,為什麼要給她戴上手齤銬,讓她在諸多小朋友的面前,戴上了只有壞蛋才會戴的手齤銬,她只知道,今天之後,她會成為所有小朋友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