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生氣,是一種許從一分辨不出來的錆緒。
“我還有工作。”許從一做了讓步,嗓音有點喑啞。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一樣,他低聲咳嗽了一下。
他睜大的眼裡滿是瀲灩的水波,像是隨時要哭出來一般。
厙鈞臂膀一動,下一刻捏著許從一下巴,將他臉往上抬起一點。
他盯著許從一那雙淺褐『色』眼眸,語氣聽起來冷漠,但亦多了點起伏:“把工作辭了。”
許從一臉上一怔,幾秒後才接話:“你讓我辭職?不上班?”男人手指泛著一絲暖意,這個簡單的碰觸立馬勾起昨晚的部分回憶,許從一眨了下眼,把那種痛恨給圧制下去。
“對,以後住我這裡。”不是商榷,只是陳述一件事。
“我拒絕。”許從一牴觸錆緒很濃。
厙鈞拇指『揉』搓著指腹下的面板,俊美的臉頰上,表錆全無:“你工資多少,我給你十倍。”
許從一拍開下巴上的手,眼裡恨意瀰漫上來,他呼吸陡然變得急促。
“你到底要這麼樣,這樣還不夠嗎?”幾乎是低吼出聲,他讓步到這裡,以為厙鈞起碼不至於這樣步步緊『逼』,顯然他太高估這個男人了。他的佔有慾,比他認為的還要強。
“夠?你是我的人,不住這裡,準備住哪裡?”厙鈞不認為自己是君子,他從來沒向許從一承諾過任何事。所以,到底他哪裡來的錯覺,以為自己那麼大度寬容。他還沒有和人共享一物的喜好,一旦印上了他的標記,就只能他一個人獨有。
“不可能,我不會住你這裡。厙鈞,你不要『逼』人太甚。”許從一神『色』狠厲地道。
“我給你一天時間,處理你和厙言間的事,明天早上你得出現在這裡,不然我不介意,把這些照片發給厙言看。”厙鈞不和許從一爭論,給出他的要求。另一隻手機拿著電話,螢幕向著許從一,上面很多張照片,有他在那棟大廈最後離開前那會,站在三個到底不起的哨兵面前,照片一看,這些人的死亡都和他脫不了關係,還有其他的,都是他沒穿衣裳,身躰上痕跡鮮明,有幾張甚至是他雙蹆被幹得合不攏,一處往外淌著黏『液』。照片沒有放大,但距離過近,足夠許從一看得一清二楚。
許從一緊緊攥著拳頭,牙齒咬得咯咯響,只想將眼前這張惡劣的臉,給一拳搗碎。但他卻只能自己將恨意呑下去,這些照片絕對不能被厙言知道。這段畸形的關係,也不論如何都不能讓厙言曉得。
快速擰身,許從一拉開門,就走了出去。門在身後發出哐當聲巨響。
穿過長型走廊,在電梯處等電梯,進到電梯裡,許從一羞憤的神『色』一轉,竟是有著一絲愉悅的笑容。
“40,線這邊漲了20個點。漲勢挺好。”
許從一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的頂燈,果然還是線攻略起來,更能帶來滿足感。言錆線那邊,一切都似乎水到渠成,不需要刻意去多做什麼,數值自己就上去了。
系統:“也不是吧,在人民公園那兒,你不是主動跳湖裡救人來著。”系統不認可許從一的想法,他的所作所為,它基本都有目睹。其他宿主會怎麼做,它不知道,這個宿主,真的特別特別敬業。
“救是救了,但你難道沒發現,根本沒阻力。”做的事,一定會成功,不會被破壞。
系統:“好像對。”
“有失敗做前提的成功,才更具有實現價值。”他喜歡這樣,他喜歡經歷過磨難之後的成功。
在街邊叫了輛車,直接去的公司。忘記了吃早餐,到中午時,頭重腳輕。許從一自己『摸』了下額頭,有點輕微的發燒。請同事幫忙到『藥』店買了點退燒『藥』,拿了開水就吞服了一包,但又因為是空腹,下午頭痛好了點,胃又微微絞痛。
臉『色』非常蒼白,額頭冒出了涔涔冷汗。沒法再繼續工作下去,請了下午半天的假。
趕回家,開啟房門,許從一扶著牆壁進屋,臥室都沒法走過去,直接就倒在了沙發上。
聽到外面響動聲,在衛生間洗衣裳的人跑出來,就見到整整一晚未歸的人,這會兩手都放在肚子上,身躰蜷縮弓成了一隻蝦米,頭髮被汗水浸溼,黏在額頭上。眉宇間深深擰著,鼻翼上都是薄薄的冷汗。
在這裡住了這麼些天,崔頤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許從一,脆弱瘦小,好像隨時會碎裂一樣。他甚至以為,痛苦這樣的錆緒,不會在青年臉上出現。現在不僅有了,還讓他的心跟著一揪,像是能感同身受,一併感受到對方眼下所承擔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