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銀林的筷子不時敲在茶碗或酒杯之上,或左或右,或高或低。
敲擊出的聲音,或清脆,或清越。
若泉水叮咚,若溪水潺潺。
而她則在這高低起伏的清音之中,由輕緩唱得漸起豪情,音調也漸漸升起。
當唱到“風波嘯,五十弦,聲過驚鴻射雲端,埋骨忠魂未曾減,熊熊戰意去天邊”時,她手中的筷子撥了一個高音,節奏感稍強。
她漸漸提高的調子也終於令在場的所有人清晰的聽見,她在唱什麼。
荊王忍不住跟著她的節奏拿起筷子在酒杯上敲擊了一下。
李銀林看向荊王,眼前的老將軍,鬚髮皆白,卻依然雙目炯炯,紅光滿面。
她宛爾一笑,繼續唱道:“我縱劍白虹過處無命還,浴鮮血染色陰鬱天。破敵關收復舊地回中原。繪一副盛世熄烽煙。”
前來賀壽的眾人中,不乏武將。
皆側耳聽她以柔媚聲線,唱此一曲邊關熱血。
“悲白髮漸醒轉,無奈朦朧睜醉眼,不過一夢恍如煙,寶劍肅殺仍依然!”
本該帶有將軍悲白髮的惋惜之意,在“寶劍肅殺仍依然”的語境裡,在她淺笑著吟唱的意境裡,大有風采未減之意。
一曲終了,李銀林扔了筷子,衝荊王笑道:“銀林獻醜,外祖可喜歡?”
荊王大笑道:“好!喜歡!”
眾人如夢初醒,轟然喝彩!
待喝彩聲稍歇,雲暮執杯,輕輕晃動杯中的琥碧色液體。
他朗聲誦道:“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一闕《破陣子》吟完,雲暮執杯起身道:“外祖,暮兒敬您!”
李銀林聽著雲暮吟誦,看著他如自己當日般垂眸,微微晃動手中杯兒,姿態瀟灑寫意間更添了幾分男兒豪情。
她那顆心漸漸下沉:雲暮,你與時空彼端的他,是同一人麼?
荊王起身,邀在場所有將士與雲暮同飲。
雲凡站起單手將李銀林摟在懷中,將她垂眸思索的神情看在眼底,仰脖將杯中酒飲盡。
就在眾人仰首飲酒之時,頭頂前方之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大皇子!”
李銀林應聲抬眸,一具纖幼的身形自前方高樓上掉落。
她意動瞬間,身形若離弦之箭徑自射向那纖幼的身軀。
身形之快,恍若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在半空,將那無聲跌落的幼子接在懷中。
將孩子攬入懷中後,她身形在半空快速旋轉,以減緩孩子下落所帶來的衝擊力。
雲凡只覺得懷中一空,待他回過神來之時李銀林已經出現在了半空中。
衣袂飄飛間一襲紅衣似一朵盛放的牡丹開在半空,於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翩然落地。
安國侯夫人謝雲菲瞪大了眼睛:當真是……李花妖?
眾人失聲側目中雲凡抬腳,邁著堅定的步子走向李銀林。
李銀林懷中的皇長子云孜瞪大眼睛看著她,突然拍掌笑道:“戰王妃,我們再飛一次!”
李銀林此時很想罵一句“熊孩子”,可惜她此時渾身的骨頭若再次散了架般,她沒有罵人的力氣。
而她的心正在不聽話的狂跳,喉頭有著什麼正在翻湧。
任她如何努力也強壓不下去,鎮定不下來。
雲暮立在原地沒動,他不可以失色,更不可以激動。
他沉聲道:“孜兒,還不快多謝戰王妃救命之恩?”
驚呆了的眾人此時終於回神,齊齊注目看向李銀林。
雲孜向李銀林行禮,道:“孜兒多謝戰王妃救命之恩!”
寧貴妃的心此時被後怕裝了個滿滿當當,一臉感激的看向李銀林。
但她同樣不可以在眾人面前失態,她起身,向李銀林福了一福道:“本宮多謝妹妹出手相救!”
李銀林很想客套兩句,可她著實沒有這個客套的心力。
說話間雲凡終於行到李銀林身旁,李銀林見他過來,“卟”的吐出一口鮮血,徑自栽倒在雲凡懷裡。
當時那種情況,雲孜正好在雲凡的視線範圍之內。
雲凡身上餘毒未清,不可動手。若出手,輕則經脈逆行,重則半身癱瘓。
而琅琊與玉衡正在執杯飲酒,他們一行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