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李民似乎睡飽了，聽見外面有動靜，還聞到煤球燃燒的煙土味，在床上滿足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隨即也起來了。
躺著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坐起來才發現自己有些尿急，趕緊穿上床前的大拖鞋就急忙地跑向了廁所。
李承坤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看著李民刷的一下從自己面前經過，還想取笑他是不是尿床了。話沒出口就發現不對勁，…..
李民上完廁所，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一頭亂髮興高采烈的模樣來到李承坤身邊。“哥，你自己做的湯圓啊？”
“不會真是是實心的吧？”說完就自顧自地大笑起來。
昨晚吃宵夜的時候，李承坤說因為做餡太麻煩，他沒有買。所以年初一他們只能吃沒有餡的湯圓，嚇得李民宵夜時更是努力地塞，做好了準備，要是今天的湯圓太難吃，便可以少吃一點。
因為李民不用柺杖跑出來的事，李承坤本來想把自己臉色擺得嚴肅點，也好教育教育這小傢伙。可被李民這歡樂的一笑，脾氣沒了，教育也沒了。
可能是對自己意志如此不堅定有些不滿，李承坤抓著李民的腳就抬了起來，動作有些粗魯。“腳不疼了是吧？”
李民瞪大眼睛，這才記得自己多災多難的腳掌。
不過，剛才跑起來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會不會是好了？”李民也懶得去計較李承坤粗魯的態度了，俯下身和李承坤一起盯著自己的腳面看。
李承坤用手指戳了戳李民的額頭。“那麼大塊疤，好什麼呢。再堅持段時間，等血疤掉了，再去醫院讓醫生看看，沒什麼了就可以不要拐杖了。”
李民又想翻白眼，但想到今天是大年初一，趕緊把眼睛給轉回來了。李承坤看見了，伸手掐著他的臉頰笑罵：“臭小子！”
李承坤是能想像得到這種無聊。因為腳傷，從馮濟芳那裡回來後李民都沒能怎麼出去過，一直困在二樓，可想而知憋悶成什麼樣了。加上他又沒時間陪他，真是蠻對不起他的。
“冷不冷，去穿好衣服。”
“不冷。今天太陽好大。”
說完，李承坤就笑了。李民被笑得臉慢慢地紅了。
“去，去穿衣服。吃完早餐我們就出門。”
李民高興得撲到了李承坤身上，居然親了一下李承坤的額角。
鍋裡的水咕嚕咕嚕地開了，衝撞得鋁製的鍋蓋搖搖擺擺。李承坤摸著自己的額角，偷偷地笑。
年初一的早晨，街上是火紅的一片炮紙，就像條喜慶的河流。
小孩這裡一堆，那裡一堆地蹲在一起，拿著根黃色點燃的焚香，在紅色的炮紙中翻找著昨夜沒有燃過的鞭炮。偶爾，街上響起一個炮聲，而後跟著一群小孩的起鬨聲。或者把撿到的鞭炮一圈一圈的拆了外包裝，小心翼翼地倒出裡面藍色的火藥粉，然後顫顫巍巍地用香點燃，亮堂堂的火光帶來一陣濃烈的煙霧，也帶起一陣濃郁的歡笑。
李承坤載著李民從他們中間穿過，帶起了一陣風。
此刻，這兩個孤兒也如他們一樣快樂。
或者，比他們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