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銀子就走?”
雲飛盡遠遠回眸一笑:“有十二小姐在,飛盡、雲深豈會怕你們賴這點銀子!”一眾人身影沒入巷中漸漸看不清。
我冷哼道:“賣身契還在你們手上,你當然不怕!”不過心裡對雲氏姐妹的見機果斷也是挺佩服的。
難怪兩人能夠做花國第一,實力不容小覷。
見她二人走遠,我抽出手絹按住鳳郎受傷的臉。
鳳郎做夢般的問我:“你真的買了我?我不用回象姑館了?”
我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柔聲說:“別怕,一切有我為你做主。”
他鬆口氣,安靜地站到我身後。
溫如言用一種嶄新的眼光看著我,神色興奮而古怪,我看不懂他的表情。
“你真的要把他留下來?”丁維凌臉色很臭。
“當然。”我理所當然地點頭。
“四百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你讓他走,這錢我便替你出。”
“不用了,這錢我本來就是要自己出的。”他皺眉,顯然是想起了我剛剛說的那句是我買而不是丁府買的話了。
“他是一個象姑,這樣的人你也要?”他的臉發越來越難看,看向鳳郎的眼光簡直像是要吃了他。
“他不是。
你沒聽到嗎?他爹剛剛才賣了他。”我忍不住駁斥。
我容不得任何人汙衊我的鳳郎,即使是最親近的丁維凌也一樣不能。
“一日是妓,終生是妓。”丁維凌說得很冷酷。
“妓只是用來褻玩的。”
“凌哥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被踩到了尾巴似的跳起來,“你怎麼這麼冷酷殘忍?”
“我冷酷?我殘忍?”他澀澀地問,聲音很低,就像是在問他自己。
“既然讓我遇見了鳳郎,我就絕對不會拋下他不管的。”我斬釘截鐵地說。
丁維凌深深望住我,眼神中充滿悲痛和絕望。
我差點被他那異乎尋常的絕望打倒。
他問我:“我只問你最後一次,你一定要留下他?”我感覺到身後的鳳郎緊張地渾身戰慄著。
“是。”我深吸口氣,堅定地說。
我不能放棄鳳郎,絕不能。
老天讓我的前生充滿了對鳳琅的罪孽感,我不能讓今生的自己再次在這種無休止的罪孽感中渡過。
“你不後悔?”他一字一字地問。
我痛苦地閉一閉眼,清晰地感覺到我倆之間有一種東西悄無聲息地撕裂、消逝……
我泣不成聲地胡亂搖頭。
他伸出手指輕輕刮過我的臉頰,沾走了一串滾燙的淚。
“如你所願!”他說。
到處是秘密
回程的路上馬車上一片死寂。
四人默默坐在寬大的車廂裡,誰都沒話說。
鳳郎瑟縮在我身邊,連呼吸都變得輕淺得近乎無聲。
我憐惜地看著他瘦小的身軀,和我同歲的男孩子,個子居然還沒有我高,單薄得好象風一吹就會跌倒。
我暗暗琢磨著如何給他補身體,還尋思著給他制定個鍛鍊計劃。
溫如言又恢復到了一貫的波瀾不興,而丁維凌一直處於失神狀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我在心底嘆氣,他們都以為我瘋了,花四百兩買個小廝。
若是尋常小廝,四百兩便是一百個也買了。
但是鳳郎,別說四百兩,就是四千兩、四萬兩,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我知道他不是鳳琅。
我深深感謝老天讓鳳琅仍然在自己的世界裡好好生活下去,沒有了可怕絕情的鳳菲菲,鳳琅一定會活得更好。
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鳳郎帶著鼎盛的姿容悄悄來到我身邊。
這樣傾國傾城,豐盛到極致的美麗我曾經是多麼熟悉。
老天以驚人的幽默感安排了這一出惡搞劇。
當年,我在孃胎裡霸佔了屬於鳳琅的美麗,而今,我被迫淪落為渴望蛻變成天鵝的醜小鴨。
當年,我揮手遺棄他時是八歲;而今,在“他”八歲時,我再度收養了“他”。
走下馬車時,我抬頭仰望雲深處,白雲悠悠,碧空如洗。
好一個青天白日!
命運這東西,真是玄妙得不可思議。
丁維凌大踏步走進門,沒有再看我們一眼。
我心中隱隱作痛。
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