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輪到慕朝棲發愣了。
她本以為鬱無莊不會追問於她,而是會像以前一樣,不去過問她所有的決定,只在背後默默地等著,等她哪天願意說了,他才會問。
“我只是……有點兒不放心。”眼見女子微微瞪大了眼,無法自持地流露出詫異之色,似乎是一下子不知該如何作答,鬱無莊倏爾回神,面不改色地莞爾道,“還有……”他忽而垂眸笑了笑,一隻大掌握起愛妻的玉手,下意識地摩挲起來,“一點小小的落寞……”
慕朝棲忽覺頓悟了。
是了,她不讓身為丈夫的他隨她一同前去祭拜她的父母,換做哪個做夫君的,都不會毫不介懷的。
可是,他不明白,替雙親掃墓,不過是她為離開而想出的一個幌子罷了——實際上,她另有去處。
只可惜,她不能告訴他——絕對不能。
“對不起……”是以,她只能這麼說,卻無法再言及其他。
“傻丫頭,為什麼要道歉?”聽著女子悵然自失的口吻,鬱無莊隨即溫柔地翹了翹嘴角,他動作輕柔地撫了撫愛妻的臉頰,雙目更是含情脈脈,“不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
包括我騙了你,然後離開你嗎?
上述反問霎時湧上心頭,慕朝棲一動不動地凝視著男子含笑的眉眼,心中五味雜陳。
這時,一陣秋風吹過,揚起了兩人烏黑的髮絲,亦將一片單薄的雲送到了月色之下。
“外頭起風了,我們回屋吧。”
至此,鬱無莊未再多說什麼,他徑自牽起慕朝棲的一隻手,拉著她回到了兩人的臥房。
戌時,兩人早早地躺到了床上。
這一天,慕朝棲一門心思考慮著即將到來的離別,因而並未留意到,平日裡時而冒出頭來嘻嘻哈哈的火雲已經一整天沒有現身。
他當然不可能出現。
因為,他已被鬱無莊暗中派去調查某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而這件事尚未得出結果,這邊廂,慕朝棲業已正式向鬱無莊道出了離府的打算。
鬱無莊聞訊,一時有點兒發懵。
雖然三日前的那一夜,他就聽慕朝棲提起了此事,但他沒料想,這一日竟來得如此之快。
“什麼時候動身?”他緩過勁來問。
“後天一早。”她直言不諱地作答,末了又琢磨著加了一句“行嗎”。
“呵……為何不行?”面上深明大義地笑著,鬱無莊的心裡卻覺著有些不是滋味。
他總有一種奇怪的預感,好像朝棲這一走,就會發生什麼重大的變故。
而得到肯定答覆的女子則凝視著男子燦若星辰的笑顏,心中酸澀不已。
無莊,我就要離你而去了。
也許下一回見面的時候,你就無法再向我露出這樣的笑容了。
思及此,她強顏歡笑著,沒再說話。
第二天一早,女子單獨找到了陸修,把自己將欲離開一段時日的訊息告訴了他——毋庸置疑,一樣是以為雙親祭掃為由。
“以前從未聽你提過。”聽聞此訊的陸修難免驚訝得揚起了眉毛,一雙星目更是一眨不眨地瞅著慕朝棲。
“我確實不常回去祭拜,說起來……”慕朝棲垂下眼簾,抿唇淺笑,“真是個不孝女。”
“別這麼說……你定是有你的苦衷。”女子寂寥的微笑落入眼中,自是令陸修心尖一疼,他忙柔聲寬慰著,試圖讓女子覺得好受些。
慕朝棲抬眼彎了彎眉,未置一詞。
過了一會兒,她又盯著陸修道:“陸大哥,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子喬就拜託你了。”
聽了這話,陸修不禁作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答曰:“這還用得著你吩咐嗎?我早已將子喬當作自己的親弟弟。”
不……這次不一樣了……
做著與表面上截然不同的心理活動,慕朝棲笑得愈發溫婉。
“你也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她不動聲色地關照著,語氣前所未有的柔和。
“好……”陸修柔聲應下,隨後斂了斂笑意,話鋒一轉,“你一個人去?鬱無莊不派人保護你?”
“我對他說了不需要。”慕朝棲如實將“責任”全部攬到自己的頭上。
“可是路上萬一……”
“陸大哥,我好歹也是個習武之人。”眉宇間浮現出憂慮的男子才剛開口一言,就被女子溫和地打斷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陸修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