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心突突直跳著,聽聞呼喚的男子暗自打了個激靈,面上卻努力佯作鎮定。
他緩過勁來,注目於盯著他瞧的老人,若無其事地說:“我知道了。這件事,就有勞金叔了。”
對方聞言即刻抱拳垂首,鄭重其事地應下:“老奴義不容辭。”
鬱無莊點點頭,與金叔又就其他事宜的部署作了一番交流。
直至老人交代完了該交代的事情接著告退之後,早已心神不定的年輕男子方得表現出他的忐忑。
這究竟是……
朝棲……朝棲?
作者有話要說:
☆、將離
自這一日起,繼心神不寧的慕朝棲後,蕭王府內又多了一個心事重重的鬱無莊。
儘管反覆地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無關的巧合,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將那夜所見的老嫗同金叔口中所述的老婦人聯絡在一起。
偏偏等了好幾天都沒能等來金叔確切的訊息,這讓他心頭的不安日益深重。
如果朝棲真的是……
千絲萬縷才起頭,他就已不敢想象。
他只能在那個牽動著他心緒的女子面前故作如常——就像對方在他跟前所表現的一樣。
時至八月中旬,慕朝棲依然沒有放棄,她一面一如既往地安居於風雅居內,一面時不時地陷入沉思,最終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雖說那樣做有些對不住婆婆,但她已經別無選擇了。
在心底暗下了決定,慕朝棲於中秋是夜向鬱無莊提出了一個請求。
她希望,可以讓陸修和陸子喬與他倆共度佳節。
鬱無莊同意了——那一雙“兄弟”是朝棲的親人,他沒有理由拒絕。
於是,這一天酉時,年少的陸子喬略顯拘謹地坐在鬱無莊的對面,令他那所謂的姐夫幾近啞然失笑。
鬱無莊善解人意地替少年夾了菜,笑著關照他莫要拘束。
可是,這種事情不是想不拘謹就能做到不拘謹的啊……
陸子喬默默地在心裡抹了把汗。
相較之下,陸修就顯得從容了許多。
他始終面無漣漪地注視著鬱無莊的一舉一動,唯有在慕朝棲同他說話的時候,才能目睹他臉上淡淡的笑意。
這樣冷淡的態度,給了鬱無莊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前些天,朝棲的姨婆,不也是如此待他的嗎?
心裡擱著事兒的鬱無莊不禁開始設想:莫非這陸修也知道些什麼?又或者……他其實不光是路府的人?
心猿意馬間,一頓看似尋常卻透著古怪的晚膳落下了帷幕。
四人聊著天賞了月,陸修和陸子喬就離了風雅居,留下鬱無莊與慕朝棲二人又靜靜地看了會兒月亮。
墨藍色的夜幕上,一輪明月高高懸掛,偶有云彩飄然而過,稍稍遮住了皎潔的月光。
兩人緊挨著坐在前廳外的廊道上,女子輕輕地把腦袋擱在男子的肩頭,一雙杏眼目不轉睛仰望著明淨的圓月。
“今天謝謝你。”慕朝棲忽然說。
“謝我什麼?”鬱無莊動了動眼珠子,瞥向身側的女子,同時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唇角。
“謝謝你讓陸大哥和子喬陪我一起過中秋。”也謝謝……你陪在我的身邊。
“中秋時節,本就該舉家團圓,他們是你的親人,我又如何會令你與你的家人分離?”我不會,一定不會。
慕朝棲清淺一笑,並未多言。
良久,她卻又突然開啟了雙唇。
“中秋過後不久,就是我爹孃的忌日了。”
突如其來的話語讓鬱無莊不免一愣。
可沒等他緩過勁來說些什麼,就聽得慕朝棲說了第二句話。
“我想去拜祭我的爹孃。”
話音落下,鬱無莊不由自主地鬆開了原本攬著妻子的手。
視線下移,他驀地注目於同樣直起身子抬眼來看的女子。
“他們……”
“我一個人去。”
出乎其意料的是,慕朝棲竟然直接道出了這麼一句話,一時間把鬱無莊所有的疑問都給堵了回去。
確切而言,是對方的這句話太叫人措手不及,引得鬱無莊驟生千頭萬緒,以至於都顧不上先前所生的疑惑了。
心中遽然升騰起一股怪異的失落和不安,他勉強扯了扯唇角,故作自然地看著女子,道:“怎麼想到一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