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之龍(1 / 4)

林所長正守候在屋門口上,見屋裡躥出一條身影來,他想都沒想,把腿朝人影的下盤一掃,晚生便如一個冬瓜一般,翻滾在了寒凍如鐵的地上,林所長快步趕過去,不待晚生爬起,便一屁股坐在了晚生的脊背上,林所長的體重二百有餘,又是狠命地一跌,晚生當然受不住這樣的重壓,他只能慘叫一聲,老老實實地等候著從屋子裡追出來嘴裡又罵罵咧咧的幹警,把冰涼的銬子拷到自己手腕上。

杏花村終於出息了一位夠格兒戴手銬子的人物,還出在老實巴交的酸棗家裡,並且是在婆娘入教完成自我改造之後,培育出的一條有著足夠轟動效應的“人中之龍”。

幹警恨恨地罵道,一個小毛賊,竟敢襲警,是活膩歪了吧!再跑嘛,再跑就叫林所把你的麻桿身架壓扁嘍,看還能跑上天去。

林所長費事地從晚生身上爬起來,拍打手上的土灰道,就你的熊話多,還不把他弄車上去,發動車子,費啥話吔,他又對趕出了屋子驚恐萬狀的酸棗道,這個崽兒是你家的晚生吧!

酸棗呆傻地點頭道,是哩,是哩,崽兒犯啥法啦!要逮他。

林所長回道,犯啥法,犯大事了呢?他夥同幾個毛崽子流竄作案,被人供出來了,要帶回所裡審問呢?說罷,他轉身出了院子。

院外的摩托車已經發動起來了,晚生被拷在了車斗子裡,正瑟瑟發抖,林所長跨上後座,拍拍駕駛摩托車的幹警肩膀,三輪摩托車便又轟轟隆隆地駛離了村子,朝出山的大路掙命飛奔而去。

望著遠去的車影子,酸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愣呵呵地呆望著,好像他的真魂早已出竅離身,僅剩了一軀幹癟的空殼一般,婆娘衣衫不整地跑出了院子,對著遠處摩托車響起的方向嚎啕大哭,她嘴裡叫道,來人哦,我家晚生被人捉去哩,快救命噢,這聲音如一面破鑼被人狠命地敲響一般,陳舊嘶啞又刺耳鑽心的嚎叫立時劃破了尚還寂靜的凌晨上空。

福生第一個跑出了門,他邊穿著棉襖邊叫道,叔,嬸,咋啦!出啥事了麼。

婆娘見到了福生,就如見到了救星一般,她上前死死抓住福生的衣襟,就像抓住了晚生一般,她大哭道,大侄子,快救命哦,你弟叫給捉去了,剛離了村子,趕快攆,還能攆上呢?

福生一聽,是來人把晚生逮去了,心下更是吃驚,他說,晚生犯啥王法了,引得來逮人。

酸棗回道,講不得呢?只說是崽兒流竄作案,也不知犯了啥王法。

這時,周圍鄰居一個個跑過來,木琴也是頭髮凌亂衣衫不整地趕過來,聽到酸棗此說,心下倒明白了一大半,她說,也別太急了,先進屋,弄清情況了再說,逮人,不會瞎動手的,一定有啥原因呀,說罷,她攙起婆娘,進了院子,福生也趕緊攙扶起酸棗,一塊進了家門。

婆娘一到了屋子裡,也顧不上接待木琴了:“噗通”一聲跪在了正堂牆上那幅灰暗的《耶穌受難圖》前,嘴裡叨咕道,主吔,都是我的錯呢?沒把自家養的這頭小羊羔兒領到正路上去,我有罪呢?主吔,寬恕崽子吧!讓我替他頂了罪吧!她就這麼一遍遍地念叨著,渾如木琴等人沒在身邊一樣。

木琴也不打擾她的唸叨,只是追問酸棗,到底出了啥事情,酸棗也是講說不清,他前言不搭後語地講述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卻越講越亂,越講越叫木琴等人聽得稀裡糊塗,木琴說,得趕緊到派出所裡打探打探,到底犯了啥事。

這時,鳳兒一家人也聞訊趕過來,聽木琴此說,鳳兒接道,嫂子,這事還是我去跑一趟吧!你出面早了,恐怕不好呢?等打探明白了,咱再商議也不遲哦,說罷,她也不待木琴回話,急急地奔出了院子,

過了晌午,鳳兒才回到了村子,她是叫人民用摩托車馱著去的鎮派出所,依然又叫人民馱了回來,隨她身後一起來的,還有勞動和秋分。

倆人各騎了銀行和四方的腳踏車,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一路說笑著騎進了村子,這些年來,他倆人十分要好。雖然不是一個軍種,又不在一個地方服役,但倆人的聯絡非常頻繁,如同沒有分開一般。

秋分依然是志願兵,也入了黨,當時,部隊派人到杏花村搞政審的時候,把振書一家人恣得差點兒就發了瘋,振書家人不僅四處炫耀,還準備殺頭豬,到神廟子裡拜祭,最終,這事被四方和夏至攔下了,夏至警告說,人家來搞政審,回去還要研究考察的,咱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搞這些個提不到檯面上的事體,一旦叫外人寫信捅到部隊上,不是有意壞秋分的好事麼,四方也緊勸振書不要胡搞,等正式入了黨,再弄也不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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