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二)(1 / 4)

石條線上的這種石頭,明顯不同於其他石塊,呈現出白森森的色澤,圓潤而晶瑩,細密又酥脆,兩石相擊,能夠磕碰出串串花火來,但是,這種石頭派不上多大用場,起不得石條,雕不得紋樣,蓋不得房,壘不得牆,鏨不得磨,只能是廢石一塊,凡是石線之上的坡地,很難長出粗大的樹木來,就連地表上的野草也不見茂盛,更別提處於其上的莊稼了,村裡一直把石線上的坡地劃歸在五級地上,是村裡最次等的山坡地。

有不少崽子經常來到這裡,專意尋那些圓潤晶瑩的石子,捧回家放到水裡,檢視石子的色澤,自謂尋到了玉石,大人們大多嫌這種無用的石子礙手礙腳,便喝令弄出家門,崽子們雖是不捨,但礙於大人們連吵帶罵地威脅恐嚇,不得不把千辛萬苦尋到的所謂玉石扔出院落,一旦又碰見好看的石子,便不由自主地再捧回家門,直到大人們又一次連喝帶罵,再無奈地扔了出去。

這塊田地,也算是福生家所有責任田中最差的一塊了,幾年來,不管福生使出多大力氣,追施多好的土肥,仍是年年剛剛能夠收回糧食種子,有不少人家乾脆放棄了耕種,任其荒蕪廢掉,福生卻是視田如命,怎麼也捨不得,他還自我安慰道,收成的米糧,怎麼也比下的種子多,棄了,可惜了不是。

福生自恃料理農活的好手,便給自己多分了些隴畔,還與木琴緊鄰,他的意思極為明顯,就是要在關鍵時刻,好出手幫木琴一把,不至於讓木琴落下得太遠,終是攬下的活計太多,福生和木琴便被京兒仨人遠遠地甩在了後面,倆人邊割麥邊拉扯,都有份好心情,很是融洽的樣子。

杏仔當然比不過京兒的手腳快,就連葉兒也比不過,葉兒有京兒時時搭手相幫,自然不會落後,倆人便一直充當了先鋒,遠遠地趕在了前面,這樣,杏仔便介於京兒們和福生們之間,兩邊的說話聲隱隱可聞,不知何時,背後就傳來了爭辯聲,是原本和和樂樂的福生和木琴倆人。

福生說話的聲音漸漸高了起來,語氣也漸顯急促,他道,不管咋講,好歹他是杏仔的親爹,也是咱自家人,咋就一點兒情面也不給留吶,弄得他見天兒灰頭土臉的,連人事場也上不去哩。

木琴不讓道,這能怪我麼,你沒聽村人都在背地裡咋樣講說這事嘛,不這樣處理清楚,往後得有多少人要跟著他學,這廠子還能辦下去麼,再說,給他調了崗位,就得腳踏實地地幹好自己份內的事,怎能招呼也不打一個,就連鬼影子也不見了,你以為廠子是咱自家的麼,想幹就幹,一個不如意,就由著自己性子來,連班都不上了,我要把他除名,既是對村人負責,也是對南京總廠負責呢?怎能怪我無情無義呀。

杏仔心裡“咯噔”了幾下,知道倆人正在講說爹茂響的事,他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到爹了。雖然知道茂響到底被扣了年終獎金,又被調整進了車間,但並不知道他一直沒去上班,更想不到的是,木琴要把他除名,從此被徹底地趕出這個紅火的廠子,

杏仔已無心搶割麥子,他有意慢下來,一心想聽清楚倆人的爭吵,關注著爹茂響最終的命運。

福生不服道,你也知曉的,他不到了走投無路的時辰,也不會巴巴地找我來說情,再說哩,他要不是我親弟,差了一層皮兒,我也不會打擾你的事呢?這不是沒辦法嘛,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叫外人看著自家裡鬧生分窩裡鬥,讓笑掉了大牙不講,咱的臉面上也擱不住呀。

木琴堵他道,到底是廠子的發展重要,還是咱小家的利益重要,你要分清楚哦,不懂的話,就別在這兒裝兇裝大的,只要能把廠子運轉好了,這臉面能值幾個錢吔。

福生好像真的生氣了,他撂下一句話,想咋樣,你掂量著辦,別把自家人都得罪淨了,只剩了孤家寡人就好哦,說罷,福生不再幫襯她那份活計,而是自顧自地奮力揮動著手中的鐮刀:“唰唰唰”地割下一片片麥子,賭氣地向前盡力趕去,很快,他就把木琴遠遠地拋在了身後,經過杏仔身邊時,捎帶著又把杏仔份內的幾壟麥子收歸在自己名下,等於無聲地援助了尚在心神不定的杏仔。

杏仔心裡泛出了些許涼氣來,與身邊燥熱的氣息形成了鮮明對比,他極力裝出啥事不知的模樣,弓腰彎背,把臉深深埋進麥田裡,一個勁兒地忙活著手中的活計,尖刺的麥芒肆意地滑掃著他的臉龐手臂,稚嫩的肌膚上便留下了一片紅潤潤的印跡,他似乎感覺不到麥芒刷刺面板而引起的癢痛,頭腦裡一片混亂,不知自己是在替誰分神,他也能明白木琴的難處,也十分清楚茂響將面臨的下場,但是,自己要是替木琴著想,就等於徹底遺棄了親爹茂響,併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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