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1 / 4)

一時,他不知該到哪兒去,就在街面上瞎溜達,走到酸棗家的屋後時,碰到了晚生正蹲在牆根解大手,晚生見有人來到身邊,略顯慌張地提上褲子,瞥見是杏仔,他毫無顧忌地又蹲了下去,繼續解決尚未弄完的另一半,他的嘴裡還嘀咕道,嚇了我一大跳,還以為是女的吶。

杏仔問道,咋不上家裡的茅廁呢?黑燈瞎火地在外邊解手,不怕長蟲鑽進你的腚眼子裡去。

晚生邊使勁兒邊粗聲回道,俺娘拉肚子吶,佔著茅廁就是不給騰地方,你讓我拉在裡哦,又問道,這麼晚哩,你到哪兒遊魂去呀。

杏仔沒吱聲,他隨身靠在一棵杏樹幹上,跟晚生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藉此打發眼前無聊的時光,待晚生徹底解決完了,提上褲子來到跟前,杏仔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

晚生說,站這兒有啥意思哦,走,去俺家玩吧!我又叫爹給逮回只山雀子,紅眼彩毛的,賊好看呢?

杏仔就隨著晚生,進了他家的院落,酸棗婆娘早在屋裡叮叮噹噹地洗刷著碗碟,酸棗就著屋內對映出的電燈光亮,在院子裡麻利地編著筐籃,去了皮的白色荊條子在他的懷裡歡快地跳著,還不時地發出撕裂空氣的聲響來。

酸棗熱熱地跟杏仔打招呼,問他吃過飯了麼,杏仔回道,吃過了,爺在編筐哦,倆人的說話聲,立時讓婆娘聽到了,她從鍋屋裡探出頭來,招呼道,杏仔來哩,正要有事問你吶,快進屋裡來呀。

杏仔不得不抬腳進了鍋屋,見婆娘的褲腰繩一頭垂在了褂子下襬上,披散著頭髮,挽著高高的衣袖,擺著一副大幹特幹的架勢,在收拾著桌上灶下的物件。

婆娘一邊手腳不停地忙著,一邊扭頭問杏仔道,你爹的事,你聽說了麼。

杏仔不情願地點點頭,沒有回話。

婆娘嘮叨道,你看看,我可沒胡說吧!你爹雖是做事不太地道,可畢竟是自家人哦,咋就下手這樣絕呢?一點兒情面都不給留,你大娘是隻母老虎呢?心狠手硬,逮誰就啃誰,連點兒骨渣渣也不留呢?她哪管是自家人,還是外姓人哦,只要自己受用就行,我聽了這事,都替你爹抱不平呢?你能不氣麼,不是奶說你,今後,你可得睜著隻眼睛,留著個心眼兒,別叫她日後把你也啃上哩。

酸棗聽到婆娘在屋裡瞎說八道,心下就急,他打斷婆娘的話頭,說道,你咋在娃崽兒跟前瞎講哦,人家木琴做事從來就是對事不對人,從沒有意欺負過一個人芽兒,咋就成了老虎了呢?

婆娘回道,我跟杏仔講話,哪個要你插嘴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專意編你的筐吧!

酸棗被搶白了一通兒,心下雖急,卻也不敢再犯犟,他只是有意將荊條子摔得“噼啪”亂響,藉此弄亂婆娘的心思和話頭。

杏仔也不願硬著頭皮遭婆娘刨根問底地連續盤問,就趕緊找個藉口退出了屋子,他跟茂響和晚生打了聲招呼,便奔出了院子。

來到街面上,他再次徘徊不定地到處瞎溜達,走到洋行的屋後,就聽到院落裡傳出一陣陣的歌聲,他知道,這歌聲是從洋行家的錄音機裡放出來的,

洋行在廠子結算後沒幾天,就從山外拎回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灰色匣子,桃子說,這個匣子叫“錄音機”,還是“雙卡”的,就是能同時安放兩盤磁帶的那種新機子,言外之意,這種錄音機是很時髦的那種,村人當然弄不懂這個機子的好孬,但裡面傳出的各種各樣的歌曲,還是賊好聽的,於是,每到飯食過後,桃子總是把錄音機的音量扭到最大,轟然而起的流行歌曲便在院落周圍恣意流淌,引得村裡的青年娃崽子們著了魔般地聚在她家,認真地聽歌,像個十足的呆學生娃兒,有時,桃子還偷偷把村人說笑的聲音錄下來,再突然以最大音量放出,引得人們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珠子,既驚訝不已,又欣喜若狂,上年紀的人都說,洋行家有臺能講“鬼話”的玩意兒,能把人死後說話的聲音提前放出來給人聽。

杏仔躊躇了半晌兒,因了歌曲的誘惑,自己也實在沒有地方去,他便抬腳踏進了洋行的家門。

洋行家裡收拾得並不怎樣利落整潔。

院裡堆著一些貨車上的輪胎零件,沾著厚厚的塵土和油跡,散發出濃重的汽油味兒,屋裡也顯得凌亂無序,因為洋行與桃子結婚時倉促而又狼狽,很多應該置辦的傢俱都沒有齊備,該裝飾的地方,也都來不及拾掇,便不如村裡其他人家的新房那麼舒適順眼。

振富原本想,先把桃子娶進家門後,再認真地收拾一番,一來,新人進了家門,振富就不再那麼急迫,懶惰之心便束縛住了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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