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夢(1 / 2)

杏花村的工地主要設在北山腳下。就是把那條銀鏈子般冬夏不幹的小河攔腰截斷,就著地勢築起一道堤壩,建成一座小型的水塘,以備乾旱無雨的季節澆灌散佈在山坳裡的數百畝耕田。工地已經鋪展了半個多月,已漸顯雛形。全村能勞動的人全部上了陣,連婦女和半大崽子也不例外。

此時,工地上的人正在休息。沒了剛才人仰馬翻的喧鬧聲,工地上卻也不冷清。人們反而嘻嘻哈哈,熱鬧非凡。這熱鬧處,就在堤下婦女組負責的洩水渠道段上。

剛開始的時候,工地上的勞累把人拖得沒精打采的。一到工間休息時,到處橫七豎八地歪躺著人。間或有男人對了女人說笑幾句無聊的葷話外,整個工地上就顯得死氣沉沉了無生氣。男人們可以四仰八叉地倒地休息,婦女卻不敢。她們只能東一堆西一夥地聚在一起,亂扯一些東家長西家短的閒篇。或有長舌惹事的,就有意無意地穿綴出一些不愉快的事端來,引起一連串的小矛盾小疙瘩。

木琴本就厭煩這樣的細瑣事,勸解起來又說不清斷不明的。就想,不如把工間的婦女鼓動起來,搞些個娛樂活動。既沒了撕扯閒話的空閒兒,又消除了勞動帶來的疲乏。她知道,女人中有幾個嗓子好的,會唱一些新歌和老戲。特別是金蓮和雪娥,唱出來的腔調格外纏綿動聽。於是,她就鼓動她倆帶頭唱,以引得別人也跟著唱。

剛開始,無論她怎樣慫恿,倆人就是不唱。倆人羞得臉紅脖子粗地把頭埋進腿襠裡,扭捏得不行。木琴沒辦法,就自己先唱。豈不知,她說話的聲音倒是響亮,唱起歌來卻像牛哞般直,還老跑調兒。引得男女老少笑岔了氣,直喊肚子疼。倆人見木琴被人鬨笑也不在乎,就有了躍躍欲試的表現慾望。再加上木琴極力鼓動,倆人也就扭扭捏捏地跟著唱起來。這樣一來,又帶動了幾個年齡小的唱。婦女工地上就有了些活氣,引來了村人的圍觀鬨鬧。慢慢地,又有人舉薦男爺們中會戲詞的唱,而且哄著逼著纏著讓他唱。被逼無奈的情形下,幾個男人也就唱開了。於是,勞動的時候,人們總是盼著工休時間。有了盼望,時間也覺過得快,勞乏也去得快。振書還把自己的京胡拿了來,給會唱老戲的人伴奏,弄得工地上像開了戲臺。

酸杏一行人還沒到工地,遠遠地就有京胡和戲調聲“依依呀呀”地傳來。

杜主任就皺起眉頭,說,老賀,你弄啥兒哩。

酸杏心裡一個勁兒地罵這幫混賬東西。早不休晚不休,非得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工休。還依舊鬨鬧戲耍,不是往自己眼裡滴藥水水嘛。他帶著一額頭細汗,緊張地回道,是工休時間,他們閒著沒事,就搞個娛樂啥兒的。領導放心,我一定會把這股歪風邪氣剎住。幹活就像幹活的樣兒,休息就像休息的樣兒,絕不會再這麼烏七八糟的了。

杜主任也不回腔兒,推著自己那輛除了鈴鐺不響渾身都響的“國防”牌破腳踏車,一個勁兒地往工地上急趕。

酸杏心裡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想,這下可完了,任自己說破了天,也不頂事了。由此,他暗恨木琴。這瘋婆娘,弄啥兒不好,非要搞這兒,存心要倒我的檯面嘛。這回不狠狠整治了,下回不得能上了天呀。

來到工地上,果然見滿工地的人聚攏蹲坐在即將成型的壩體周遭,看一對男女在對唱老戲。人群中不時地爆發出陣陣鬨鬧喊好聲。

酸杏搶先跑過去,大聲呵斥道,停哩,停哩,甭喊魂兒哩。領導來檢查工作,都麻利地去幹活吧。

眾人驚愕片刻,又紛紛起身要去上工。

杜主任忙喊道,別停,別停,再接著唱呀。挺好嘛。

眾人以為公社的人在講反話,愈加匆忙地找尋著自己的工具,落荒奔逃。工地上立時響起了鍁鎬磕碰石子的聲響。

杜主任問酸杏,是誰引頭搞的。酸杏趕忙說,是婦女組長木琴。他又一疊聲地喊叫木琴,叫她快點兒過來。

木琴慌慌地奔來,說這都是自己帶的頭兒,與村幹部無關,與社員也無關。要處理,就處理我自己吧。

杜主任就笑,說,處理啥兒吔,這法子推廣都來不及嘛。又問道,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酸杏插話道,是福生家裡的,從南京回的,還不大懂咱這兒的規矩。領導千萬甭上怪哦。

杜主任不理酸杏的茬兒。他只是問木琴一些事,諸如多大年紀,幾個娃崽兒,是啥文化,咋想起要挑頭搞這活動的,有啥好處等等。

面對杜主任一連串的問題,有一半是木琴自己回答的,並緊著說這事是自己挑的頭兒,沒村幹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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