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有大中小三本書,你會把哪本書放在下面?”
“當然是大的。”
“為什麼?”
“因為大的放在下面才穩,放最小的一本書在最下面,一碰就倒了。”
唐瑾道:“理書和治國的道理一樣,寒士是國家的大多數,只有他們穩固了,國家才會穩固,放在上面的書才不會倒,因而才可以立國。諗兒懂了嗎?”
“懂了!”
這個故事被記載在《巽史·泉亭昭武王傳》中,而當日泉亭王所題“寒士立國”四個大字,在渠陰鎮的文昌閣中掛了百年,直到一場大火將題字的灑金紙燒燬了一角,這副真跡才被朝廷收藏起來。
《巽史》在這段記載之後,並沒有提到泉亭王夫婦當日在學堂中看到的一位熟人。甚至整個歷史中,都將這段故事隱瞞了下來。而在當時下,臨山縣的縣長曲奉很自然的介紹了,暫時頂替那位請假回家奔喪的教書先生的高僧,亦山。
在此碰到舊識,不免寒暄數語。窗外是院子裡那顆孤零零的菩提樹,正直冬季枯葉落盡,新芽還沒有長出來。
亦山道:“上次有幸與王妃攀談,見王妃頗通詩書。”
曲奉一路見泉亭王對王妃愛護有加,當即就著亦山的話說道:“早聞泉亭王妃是狀元出身,若是能指點幾句,這些童子必然受益無窮。”
尉遲曉僅是站在唐瑾身旁含笑,諗兒拽著她的裙裾看著大人說話。唐瑾道:“一般的義學只有上午唸書,下午這些孩子不要回去幫忙家中活計嗎?”
曲奉解釋道:“王爺有所不知,這些都是附近漁民、茶農的孩子,家中離鎮上甚遠,平日都住在學館裡。”
“家裡的農事忙得過來嗎?”唐瑾問,“這個時節漁家該是不得休息。”
曲奉道:“這些都是家境稍好一點的孩子,不過請不起先生教書才送到這裡,而且官家的學館不僅有住宿,還管一日兩餐。”
唐瑾又關心了兩句住宿和伙食,就把剛才要尉遲曉“指點幾句”的話揭過去了。他淡淡的掃了一眼手持佛珠的亦山,總覺得他方才的話是有心之舉。
“走水了!”突如其來的一句喊聲使所有人都警覺起來。
曲奉來不及管是哪裡失火,推著泉亭王就走,“王爺快走!”
唐瑾一手攬住尉遲曉,一手抱起諗兒,就要往樓下走的時候,就聽尉遲曉說道:“讓童子們先下去!子瑜你抱著諗兒下去!”
“開什麼玩笑!”在唐瑾拽著她的時候,書房裡的孩子們聽到失火了都往外跑。
尉遲曉推他,“我下樓太慢,這些孩子們下去也得一會兒,這是木頭房子,燒起來很快,你還在等什麼?傷了諗兒怎麼跟三弟交待!大不了我從視窗跳下去,你接著我!”
此時濃煙已經躥起,孩子們還擠在樓梯口往下走。唐瑾亦知事不宜遲,說了一句“等我”,抱住諗兒從視窗一躍而下。
他雙腳剛剛落地,看了一眼懷裡的諗兒見他還鎮定,將他塞給衝進來的木通,就往樓上衝。
童子們還在往外跑,年紀小的幾個走不快,在濃煙中有嗆得咳嗽,通通堵在樓梯口,唐瑾如何能衝上樓去?
他跑到院子裡,對著視窗大喊:“卿卿,跳下來!”
剛才說話的視窗沒有一點動靜。眼看院子裡濃煙越來越大,唐瑾急得就想拆房子!他大喝一聲,“木通!”
木通帶著幾個同來的親衛,將樓梯口那些被濃煙嗆了跑不動的孩子一手一個抱出去。樓梯很快被清理出來,唐瑾要再往上去,又哪裡走得了,樓梯間裡的煙霧濃得連臺階都看不見。
“王爺去不得!”木通拉住他。
唐瑾一把甩開,“糊塗!這隻有煙,沒有火,根本不是走水!快帶人去找誰在生煙!”他的尾音吞沒在了濃烈的煙霧中。
唐瑾衝上樓去喊著妻子的名字,樓上什麼都沒有,彷彿尉遲曉從不曾來過這裡一般。
“卿卿!”
唐瑾在樓上跑了一圈都不見人,他正著急的時候,卻在走廊盡頭見到了另一條往一樓去的樓梯。還未及他下去,木通跑上來,“王爺,放煙霧的地方找到了!是學館裡的雜役在燒枯葉,被廚子誤當成了走水。”
“看到王妃了嗎?”唐瑾急著問。
“王妃平安無事,就在樓下,是和亦山師父一起下來的。”
唐瑾跑下樓,果然見到尉遲曉在院裡,正蹲著和諗兒說話。亦山就站在她旁邊,洗得褪色的僧袍的袖口露出纏在手腕上的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