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約一個勁嘆氣:“不知道丘丘怎麼樣了?”
沈與爾吸完最後一口,把奶盒丟進垃圾桶:“考完你們就自由了。”
理綜那天,陳顧返沒有停留在車裡,他跟兩個小孩一直走到學校門口,突然叫住沈與爾,開始笑:“緊張?”
她醞釀了幾秒,說:“還行。”
他就在夏天有些烈的陽光裡,將一張大學的宣傳海報搭在她額前擋著,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把幾個重要公式跟她的弱項又慢慢重複了一遍。最後,這個人的嘴角揚起來說:“進去吧。”
趙約問:“為什麼不給我重複一遍?”
他揣起口袋告訴小孩:“你不需要。”
這麼大的太陽,沈與爾還能看到陽光閃出的泡泡,每個人身邊都是。
最後一場英語結束鈴響的時候,走廊裡,學校外漸漸人多起來,每個人表情各異。家長等在外面,她甚至看到了抱頭痛哭的感人一幕。陳顧返就站在樹下,給兩個小孩一個擁抱,他說:“恭喜。”
沈與爾再回頭望一眼學校,這就是努力了這麼多年恨不能睡覺都在背公式的高考,平平淡淡,卻深刻入心。
分數毫無懸念,志願上她填好省內的j大交上去,連第二志願都沒有劃。估摸著快下通知書的時候,一向淡定從容不怒自威的沈老先生開始焦慮,每天總會小心翼翼地詢問很多遍。沈與爾權當老人家在擔心中途出什麼差錯,一個勁的安慰。
沒幾天,陳顧返從外面回來,就見到拄著柺杖來回走個不停的沈老先生,樣子有些滑稽。而自己家裡的人都一副精彩的表情在旁邊陪著,趙約更是拿住通知書愁眉苦臉:“別讓我過去。”
他把鑰匙一丟,有些好笑:“這是怎麼了?”
陳景安看了眼老人家的臉色,沒忍住說:“那邊,簡直恐怖現場一樣。”
陳顧返略微眯起眼睛疑惑。
她說:“老先生把小爾的志願給偷偷改了。”
第17章 勾人的樣
好像……是有點麻煩。這個小朋友現在一定是一顆瀕臨爆炸的矛盾體。
“小舅舅,不然……你去?”趙約弱搓搓看過去。
出於兄弟間的道義,這個小孩真的去了一次,沈與爾就這麼敞開大門坐在地上。他腳還在院子裡沒挨著門前的階梯,就被她一把折刀扔過來。
玩命呢!他立刻呲著牙跑回家,抱著通知書死也不再去。
陳顧返揣著口袋從門邊繞出去,有一點複雜的情緒落在這雙狹長的眼睛裡。他在院門邊遠遠站住。
沈與爾抬起眼瞼,外面的陽光刺眼,她眯了一下眼睛。不可察覺的,氣場一下子就弱下來,腦袋垂的更低了,像做錯事情一樣可憐。
他慢悠悠走過去,彎腰順手撈起紮在院裡的小折刀。在這個盤腿坐在地上的小朋友面前,他突然俯身,曲起一條退蹲下去,手臂就這麼閒閒的搭在膝蓋上。
有些近卻留出了足夠的距離,她隱約可以感覺到這個人身上的溫度。
沈與爾有些侷促,他並不說話,只是拎起攤在地上的通知書,慢慢地翻。整間屋子只有紙張摩擦的聲音,跟兩個人的呼吸。
好一會兒,他揚了嘴角:“a大,還不錯。”
她說,不想去。聲音很小,帶了濃濃的鼻音。
陳顧返將通知書整齊放好,還是輕輕地笑:“可以,復讀一年繼續考。”沈與爾抬頭抿起嘴巴鬱郁地看他,似乎真的在考慮這個問題。
“不過……第二年,還是會被改掉。”老人家這輩子可不希望被當做弱者,他還可以自理。
她的腦袋耷拉下去,一副不要跟我說話的心塞樣子。突然嘴裡多了顆東西,嘴唇還不經意碰到一個暖洋洋的觸感,腦袋就“嗡”了一聲。
不似自己這樣軟軟的,有一種屬於男人的硬度,只這麼一下,有些不得了。她眼睫毛抖了抖,卷著嘴裡的糖用鼻音告訴他:“你們國外的東西就是不如我們學校門口五毛一把的好吃。”
他把手重新搭在膝蓋上,慢慢搓了搓剛才伸過去的兩根手指,問:“小朋友,去澳洲玩嗎?”
她的眼睛已經腫起來,周圍一圈有點發紅,漆黑的眼珠子就覆在滿滿的水霧下面,沒有平時的懾人。她迷茫又認真地想了片刻,點頭說:“行。”
最後她覺得這顆桔子味的糖實在不怎麼好吃,乾脆嚼碎嚥下去,又歪著腦袋追了一句:“我想把老頭一起帶去上學。”
他摸摸她的頭頂說,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