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今夏看著岑福。
岑福點點頭。
今夏顰眉片刻;望著岑福道:“你不說;自然是聽從他的命令。可我覺得你來之後;陸大人就不太對勁;是不是他遇上什麼難事了?”
岑福長嘆口氣,仍是不言語。
“那這樣;你不用說什麼事兒,但你至少應該告訴我們,我們得做些什麼才能於他有益;或者讓我們知曉什麼事兒是絕對不能做的。”
因岑福是北鎮撫司出來的人,審訊套話那些招數他比自己還門清;想要套他的話;肯定是不能夠;所以今夏只能說出心裡的實話,盼岑福能夠理解。
岑壽在旁也道:“是啊,哥,你就跟我們說說吧。”
岑福沉默良久,都不曾開口。今夏輕嘆口氣道:“岑大哥,那我就不為難你了,這醋肉你記得趁熱吃。”
說著,她便起身朝門外行去,還未跨出門去,便聽見岑福的聲音。
“好吧,有件事我也覺得有必要和你們說一下。”
今夏急忙轉身,快步坐回凳子上,等著他往下說。
“朝中有人彈劾大公子收受賄賄賂包庇奸黨,所以接下來你們行事一定要謹慎,絕對不能作出落人口實之事來。”
“收受賄賂,包庇奸黨?”今夏尋思著,“賄賂指得是胡宗憲送來的那些東西?那麼奸黨,難道是指胡宗憲?”
岑壽大怒道:“那些東西大公子明明已經盡數送回,怎得還有人敢彈劾?聖上怎麼處置?”
“聖上只把老爺叫去問了幾句,並未打算追究大公子,但也沒有追究上摺子的人。”岑福皺眉道,“老爺說,這是有人在投石問路,試探聖上對陸家的態度,要大公子務必小心。”
“不追究陸大人,多半是因為胡宗憲的罪名還未落實,不算是奸黨。一旦胡宗憲被罷免,那麼……”今夏有點發急。想到陸繹說有法子讓聖上賞識胡宗憲,她卻不盡相信,天子喜好本就難以揣測,若是件容易的事,也不會讓嚴嵩把持朝政這麼多年。
“總之,你們行事一定要小心謹慎,寧可吃虧也別佔人便宜,和胡宗憲的人別走得太近。”岑福交代道。
“我知曉了。”岑壽應著。
今夏點了點頭,未再說什麼,默默走了。
********************************************************************
夜漸深,陸繹在床上輾轉反側,終是睡不著,最後披衣而起。
窗欞上,有人輕輕敲了兩下,他拔出窗銷,推開來,便看見藍道行悠然自得地倒掛在屋簷下,衣衫飄飄。
“俞大猷家傳寶刀的事,我替你辦好了。”藍道行輕鬆躍下,靠坐在窗框上,自懷中掏出剩下的幾張銀票遞過來,“這是剩下的。”
陸繹也不與他客套,把銀票接過來收好,道:“辛苦你了。”
“跑腿而已,算不上辛苦活兒,倒是俞將軍拉著喝酒,當真是辛苦活兒。”藍道行笑道。
陸繹笑了笑,問道:“俞將軍還好吧?”
“還行,忙著追擊逃竄的倭寇。對了,岑港大捷之後,聖上把他們都官復原職了。”藍道行無奈地直搖頭,“你說說,這種差事,拼死拼活的,升職加薪沒他什麼事,不被撤職就謝天謝地,出了事還得背黑鍋,除了俞將軍這種一根筋的,誰肯接這活兒。我看胡宗憲就是欺負他。好在俞將軍也不計較,他只要能打倭寇,就諸事足矣。我擔心,他這樣的性情,來日多半要吃悶虧……”
他說了半晌,發覺陸繹一直沒吭聲,藉著月光打量,才發覺他眉間不自覺地深鎖著,似有什麼憂慮之事。
“怎得,出了什麼事了?”藍道行問道。
陸繹搖頭,淡淡道:“沒什麼……你最近就在新河城待著,哪裡也別去了,我會盡快安排你進京。”
“京城裡有動靜了?”藍道行何等聰明。
“嚴世蕃開始派人投石問路,看情形,他真正想對付的是陸家。”陸繹道,“趁著風浪還沒捲起來,得先把你弄進去。”
“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萍之末。”藍道行悠悠吟道,側頭看向陸繹,“不過,你現下滿腦子想的事兒,可不是這事,你何必瞞我。”
“還有什麼事兒比這更要緊的。”陸繹淡淡道,“我自然是在思量此事。”
“別蒙我了!”藍道行在自己腦門上點了點,笑道,“看你臉上天大的心事,其實就兩個字,女人!”